“奉瑞王殿下之命,前来‘请’三皇子殿下……赴宴。”
李存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在院子里每个人的心上。
请他赴宴?
赵景曜听着这话,险些笑出声来。这话说得,可真够“客气”的!
看看眼前的阵仗:前方站着煞神般的李存孝,手中禹王槊尖端在月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身后是铁塔似的典韦,那双铜铃大眼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仿佛在琢磨从哪个部位下手更方便;四周院墙上,十八名燕云十八骑身着玄铁黑甲、面戴恶鬼面具,手中弯刀反射着嗜血寒光,气息连成一片,如同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这哪是请他赴宴?分明是阎王爷请他喝孟婆汤!
可不知为何,看清来人是朱平安的手下后,赵景曜心中被追杀一整晚的恐惧竟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又怪异的……安全感。他很清楚,自己从一个任由群狼撕咬的肥肉,变成了一头猛虎圈定的私有财产。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命运的掌控者从“未知”变成了“唯一”。在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前,自己是安全的。
院子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戴黑色蝎子面具的黑蝎使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李存孝与典韦,面具下的眼神满是震惊与忌惮。他显然没料到,螳螂捕蝉竟还有黄雀在后,更没料到插手的第三方势力实力如此恐怖——单一个李存孝已让他倍感压力,如今再添典韦与燕云十八骑,今晚想带走赵景曜,恐怕难如登天。
“阁下是何人?”黑蝎使声音沙哑而警惕,“我们是‘天蝎’,奉命办事。此人乃我组织势在必得的目标,还请阁下行个方便,莫要插手。他日,我‘天蝎’必有重谢。”
他试图搬出“天蝎”的名号震慑对方,可显然打错了算盘。李存孝听完,只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聒噪的夏虫。
“天蝎?”他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满是不屑,“没听过。”
“你!”黑蝎使被这轻蔑态度气得浑身一颤。“天蝎”蛰伏百年,自诩天下最神秘强大的组织,何时受过这等无视?
“阁下当真要与我‘天蝎’为敌吗?!”黑蝎使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威胁,周身杀气开始沸腾。
回应他的,是李存孝更冰冷霸道的话语:“我再说一遍。把人留下,然后滚。否则,死。”
狂!太狂了!简直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黑蝎使彻底被激怒。他身为“天蝎”十二使之一,地位尊崇、实力顶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好!好!好!”他怒极反笑,声音凄厉,“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种大话!”
话音未落,黑蝎使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闪电直扑李存孝!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漆黑如蝎螯的利爪,空气被爪风撕裂,发出“嗤嗤”的尖啸,爪尖闪烁着幽蓝光芒,显然淬了剧毒。这一扑,角度刁钻,势如奔雷,一出手便是绝杀之招,直取李存孝咽喉!
面对这快如鬼魅、毒辣至极的攻击,李存孝脸上竟无一丝表情变化。他只是简简单单将手中禹王槊向前一递,没有技巧,没有变化,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和快——快到撕裂空气,快到后发而先至的极致之快!
“嗡——!”
沉重的禹王槊仿佛没有重量,带起一声沉闷的音爆,瞬间洞穿了黑蝎使所有的防御和攻势!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轻响,黑蝎使的身形在距李存孝三尺处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那沉重的禹王槊已洞穿自己的胸膛,霸道的力道震碎了他的心脉,鲜血顺着槊杆汩汩流出。
“怎么……可能……这么……快……”他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满是不甘与疑惑的呓语。到死,他都没想明白,对方的兵器明明那般沉重,为何速度能快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李存孝手腕一抖,将黑蝎使的尸体从禹王槊上甩出去,像扔垃圾般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院子里其他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的“牛鬼蛇神”。
那些方才还为抢夺赵景曜打得你死我活的江湖高手,此刻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如同魔神般的李存孝,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一招!仅仅一招,就秒杀了气息如此强大、出手如此狠辣的顶尖杀手!这哪里还是人?!这分明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还有谁,想赴宴的?”李存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再也没人敢将这句话当成“客气”。
“没……没有了……”
“我……我们就是路过,看个热闹,这就走,这就走……”
不知是谁先带了头,院子里所有人都像得到赦令般,屁滚尿流地以最快速度逃离。一个胖大的汉子慌不择路,竟一头撞向院墙,又被墙上的燕云骑士一脚踹回,连滚带爬地从大门逃了出去。转眼之间,原本挤满人的院子只剩下李存孝、典韦、燕云十八骑,以及地上那具渐渐变凉的黑蝎使尸体,还有瘫软在地的赵景曜。
李存孝缓缓走到赵景曜面前,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赵景曜能闻到他身上浓烈如实质的血腥味和铁锈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
李存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就这么看了足足十秒钟,他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让赵景曜永生难忘的话:
“我家主公说了。之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从现在起……”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却又理所当然的弧度:“你的命,是我的了。”
说完,李存孝根本不给赵景曜任何反应的机会,伸出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像拎小鸡般掐住他的后颈,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赵景曜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秒,耳边传来典韦瓮声瓮气的抱怨:“存孝,你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你就不能让他自己走吗?”
随后,是李存孝更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