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是峡谷中唯一的主题。
安德烈引以为傲的“帝国之盾”,此刻成了一群被困在屠宰场里的羔羊。头顶,那该死的“神威炮”还在不知疲倦地咆哮,每一声轰鸣都带走数十上百条生命,将坚硬的地面炸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深坑。
两侧的山壁上,秦琼与程咬金的部队如山洪般倾泻而下,手中的“龙息铳”喷吐着死亡的火舌,将拥挤不堪的星辉帝国士兵成排扫倒。
阵型?指挥?在这种毁天灭地的打击下,一切都成了笑话。士兵们被爆炸的气浪震得七荤八素,被同伴的残肢断臂糊了一脸,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试图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顶住!顶住!”安德烈的声音已经嘶哑,他挥舞着长剑,竭力想要重整部队,可他的命令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士兵们惊恐的哀嚎中。
“杀!”
就在此时,一道年轻而充满战意的怒吼,如尖刀般刺穿了混乱的声场。
一员头戴束发金冠、身披锁子甲的年轻小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如离弦之箭般从华朝侧翼的军阵中杀出。正是薛仁贵之子,薛丁山!
他一马当先,冲入最为密集的敌阵之中。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或劈、或刺、或扫、或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一名星辉帝国的百夫长仗着自己力大,举盾迎上,却被薛丁山一戟连人带盾劈成了两半。
薛丁山勇不可当,身后跟着的亲兵亦是人人奋勇,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黄油之中,瞬间在敌军阵中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然而,比刀锋更可怕的,是未知的恐惧。
就在薛丁山大杀四方之际,山谷之中,毫无征兆地升起了大片大片的浓雾。那雾气白得诡异,涌动得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笼罩了整个战场。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若有若无的鬼哭狼嚎。
“怎么回事?起雾了?”
“救命!谁在砍我?啊!”
“是敌人!敌人在雾里!”
本就混乱不堪的星辉帝国士兵,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他们在浓雾中失去了方向,分不清敌我,只能胡乱地挥舞着兵器,砍向身边任何一个晃动的黑影。自相践踏、互相残杀的惨剧,在浓雾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山谷高处,樊梨花一袭劲装,手持一柄素白拂尘,俏生生地立于一块巨石之上。她美眸流转,看着下方因她法宝而陷入混乱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与丈夫、儿子那般冲锋陷阵不同,这才是她的战斗方式。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快突围吧!”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卫冲到安德烈面前,脸上满是绝望。
安德烈看着眼前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浓雾,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他那颗高傲的心终于被恐惧彻底攥住。他知道,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突围!向谷口突围!”安德烈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
谷口,是他们冲进来的地方,也是薛仁贵和他那支“箭阵”所在的位置。在安德烈看来,相比于两侧山壁上的伏兵,只用弓箭的谷口守军,无疑是整个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环。
在他的命令下,数千名最精锐的亲卫和残存的军官,如同一群亡命的赌徒,护卫着安德烈,朝着谷口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顶着己方的混乱,硬生生在浓雾中冲出一条血路。
很快,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谷口那熟悉的地形出现在眼前。
安德烈心中一喜,只要冲出去,天高海阔,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然而,当他看清谷口的情景时,那一丝喜悦瞬间凝固成了冰渣。
谷口处,一人一骑,横枪立马,静静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依旧是那身白袍银甲,依旧是那张儒雅的面容。只是此刻,他手中拿着的,不再是那张令人生畏的宝弓,而是一杆同样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方天画戟。
正是薛仁贵。
“给我冲过去!杀了他!”安德烈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数千名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向着薛仁贵一人发起了冲锋。
薛仁贵面沉如水,眼神古井无波。他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
就在敌军冲至身前十丈之时,他动了。
人与马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白色的幻影,主动迎上了那数千人的洪流。
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有效的刺与挑。
方天画戟每一次探出,都精准地洞穿一名敌军的咽喉。每一次上扬,都将一名骑兵从马背上挑飞。他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而致命的艺术表演。
他一人,一骑,一戟,竟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堤坝,硬生生挡住了数千人的决死冲锋。
安德烈看得目眦欲裂,他知道,若不解决掉眼前这人,他们谁也别想活。作为星辉帝国有数的宗师级高手,他催动全身斗气,身上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亲自拍马杀了上去。
“给我死来!”安德烈一剑劈出,剑气纵横,势大力沉。
“叮!”薛仁贵随意地一抬画戟,便轻松架住了这全力一击。
两人战在一处。安德烈剑法凌厉,大开大合,每一招都蕴含着宗师级的威势。然而,在薛仁贵的面前,他那引以为傲的剑术,却显得如此稚嫩可笑。
薛仁贵的戟法,返璞归真,毫无花哨。无论安德烈如何抢攻,他总能以最简单、最省力的方式化解,而后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反击,逼得安德烈手忙脚乱。
不过十余回合,安德烈已是汗流浃背,破绽百出。
薛仁贵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画戟一转,用戟杆黏住安德烈的长剑,顺势一绞!
“铛啷!”安德烈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
未等他反应,薛仁贵的画戟已经如毒蛇出洞,戟尖的小枝不偏不倚地挂住了他的衣甲,猛地向后一拉。
安德烈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硬生生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冰冷的戟尖,瞬间抵住了他的咽喉。
生擒!
主帅被擒,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残余的星辉帝国士兵彻底崩溃,他们丢下兵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山谷中的浓雾,也在这时悄然散去。
樊梨花收了神通,与已经浑身浴血的薛丁山并肩而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随后,他们领着部队,如风卷残云般,开始清扫战场。
“全军总攻!降者免死!”
高处,李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四面八方的华朝大军,吹响了总攻的号角,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彻底终结了这场战役。
此战,星辉帝国“帝国之盾”第二军团,二十万大军,除少数投降者外,几乎全军覆没。消息传出,足以震动整个西境。这一战,不仅是打垮了一支军团,更是彻底打断了星igil之辉帝国的脊梁骨。
战场上,华朝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庆祝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然而,就在这片欢腾的海洋中,一道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影,如鬼魅般穿过喧闹的人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李靖的身后。
来人身形魁梧,面容冷峻,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煞气。正是奉命传递情报的李存孝。
他甚至没有惊动李靖身边的任何一名亲卫。
“元帅。”李存孝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欢呼声。
李靖心中一凛,回头看去。他知道,若非十万火急,以李存孝的性格,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现身。
“何事?”
李存孝递上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密报,言简意赅。
“第二路军,白起将军部,在‘血狼关’,遭遇了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