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激烈的争论和理性分析后,洞窟内陷入了一种沉重的寂静。四个陈胜、三个巫凡、三个阿洛,十道目光在彼此和中央破损法阵之间逡巡。
最终,陈胜一号 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争论无益。现状是,后退无门,前行无路,停滞虽能暂保清醒,却非长久之计。这法阵是此地核心,也是唯一的变数。风险固然存在,但……我们似乎别无选择。”
陈胜二号 点头,眼神锐利:“不错。困守于此,结局无非是被逐渐混乱的时间侵蚀心智,或力竭而亡。激活法阵,至少存在一种打破僵局的可能性。”
陈胜三号 虽然依旧眉头紧锁,但看着另外三个自己,以及脸上带着决然的巫凡和眼神懵懂却坚定的阿洛,他最终沉重地吐出一个字:“……可。”
巫凡一号看着众人,又看看阿洛,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阿洛,你……一定要小心。感觉有任何不对,立刻停下!”
意见达成了一致——冒险尝试激活法阵。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但这法阵破损严重,纹路断裂,能量逸散,该如何修复?又如何激活?” 陈胜二号 提出了最关键的技术难题。他们对这古老法阵的原理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感知着法阵的 阿洛一号,忽然抬起了头,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本能的光彩,她轻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三个巫凡几乎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连四个陈胜也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阿洛没有解释,她似乎也解释不清。那种感觉就像是天生就知道如何呼吸,如何眨眼一样,源于血脉深处,源于她体内那与之共鸣的力量。她只是蹲下身,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地面,口中发出一种轻柔的、带着特殊韵律的音节,呼唤着:“灰毛,过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不仅跟随 陈胜-静 的那只灰毛窜了过来,另外三只从其他“陈胜”肩头跳下的嗅金鼬,也仿佛听到了统一的指令,迅速聚集到阿洛身边,亲昵地蹭着她的手掌。
四只嗅金鼬,代表着四个不同时间线的可能性,此刻却对阿洛的呼唤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反应。
阿洛用额头轻轻抵着它们的脑袋,仿佛在进行无声的交流。片刻后,四只嗅金鼬同时抬起头,小巧的鼻子剧烈抽动,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寻觅的光芒。
“它们……在找‘路’。”阿洛翻译着,“法阵的核心节点被乱石和混乱的时间遮住了,需要找到它们,让它们稳定下来。”
话音刚落,四只嗅金鼬立刻分散开来,如同四道灰色的闪电,在巨大的法阵边缘和破损处快速穿梭、嗅探。它们时而聚在一起互相“吱吱”交流,仿佛在核对信息,时而又因为某种感应突然改变方向,朝着某个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奔去——正如阿洛所说,那些关键的“方位”或“节点”,似乎并非固定,而是在某种规律或混乱中不断移动着!
“在那里!”阿洛突然指向法阵东北角一处被坍塌石块半掩的区域,一只嗅金鼬正对着那里焦急地刨抓着。
“陈胜,帮它移开石头!”阿洛喊道。
距离最近的 陈胜三号 毫不犹豫,上前运起力量,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沉重的碎石移开。下面露出了相对完整的、闪烁着微光的法阵纹路,但纹路的光芒极不稳定,明灭不定。
“跟着它!快!”阿洛又指向另一只突然转向西南方的嗅金鼬,“它找到下一个了!这些点在动,需要同时让它们稳定!”
陈胜一号 和 陈胜二号 立刻动身,紧随各自负责的嗅金鼬,在不同的方位间穿梭。洞窟内顿时人影闪动,灰影穿梭。阿洛站在中央,小脸紧绷,全神贯注地感知和指挥:
“东边那个慢了!跟上灰毛的速度!”
“西边的点要转向了,提前过去等着!”
“对!就是这种速度,保持住!不要快也不要慢!”
在她的指挥下,四个陈胜以一种奇特的、匀速移动的方式,紧紧跟随着四只不断变化方位的嗅金鼬,仿佛在跳一支古老而神秘的舞蹈。渐渐地,四个相对稳定的能量节点被锁定在法阵的四个基本方位上。
“就是现在!”阿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陈胜,把你们的力量——不是攻击的力量,是运转功法的本源力量,汇聚到脚底!然后,用力踩在灰毛守着的位置!”
四个陈胜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同时运转体内灵力,将精纯的灵力而非魇鳞的煞气,凝聚于足底。下一刻——
“咚!!!”
四声沉重的闷响,仿佛敲击在古老巨鼓之上,又似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洞窟嗡嗡作响!四个陈胜的脚,同时重重踏在了四个被锁定的方位节点上!
轰隆隆——!!!
整个法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那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蕴含着无数流转的时空彩华!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仿佛大地苏醒。更令人震撼的是,那原本断裂、破损的法阵纹路,竟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自动蜿蜒、延伸、拼合!碎石被无形之力推开,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整个法阵正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自我修复!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浩瀚的时空之力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啊——!”巫凡们发出惊叫。
在那一瞬间,洞窟内的十个人,仿佛被投入了万花筒的中心!他们的身影在极致的速度下被拉长、扭曲、分裂!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无数个陈胜、无数个巫凡、无数个阿洛的虚影充斥在整个空间,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细微的可能性,一种不同的时间片段,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星云爆发,又似时间长河在此刻被彻底搅乱!
这分裂的过程快得超越了思维,也短暂得如同幻觉。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这无限的分裂彻底撕碎、湮灭的刹那——
所有的震动、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分裂虚影,如同退潮般骤然收敛、坍缩!
光芒散尽,震动平息。
洞窟中央,那古老的法阵已然修复如初,暗银与黑色的纹路完整流畅,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不再有紊乱的能量逸散。
而法阵之上,原本的十个人——四个陈胜、三个巫凡、三个阿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唯一的一个陈胜,一个巫凡,和一个阿洛。
他们依旧是他们,但眼神中却似乎沉淀了更多难以言喻的东西,仿佛经历了万千可能的洗礼,最终回归了唯一的“真实”。
时空,在此刻仿佛完成了一次艰难的归一。
洞窟内,万籁俱寂,只有修复完整的法阵在无声运转,散发出玄奥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