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那辆白色面包车刚冲出来,顾轩立刻拽着周临川往墙角退。车门打开的瞬间,他看清了里面的人——都不是熟面孔,但动作太专业,不像是街头混混。
周临川把公文包往怀里一搂,低声道:“你走维修道,我引开他们。”
“不行。”顾轩一把按住他肩膀,“这帮人是冲账本来的,你一个人扛不住。”
话音未落,车上跳下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直扑过来。周临川抬腿踹翻第一个,第二个已经扑到跟前。顾轩抄起墙边一根废弃的铁管挥过去,砸在对方手臂上发出闷响。
“走!”周临川吼了一声,翻身骑上摩托车就点火。
引擎轰鸣中,顾轩闪身钻进旁边一条窄巷。身后脚步声追了两步,突然停了。他靠在墙后喘气,听见面包车掉头的声音,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远去。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很久没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
那边没说话。
顾轩只说了一句:“老槐树开花了。”
沉默了几秒,对方回:“南门邮局第三格。”
电话挂了。
他收起手机,摸了摸袖口的檀木珠,确认还在。刚才那一撞差点把它蹭掉。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墙根快步离开。
半小时后,他站在南门邮局外。这地方偏,门口连个监控都没有。他走到取件窗口,报了编号,工作人员递出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着“旧书回收”。
他没当场打开,拎着袋子绕了三条街,确认没人跟,才拐进一处废弃印刷厂。
这里是城西的老厂区,早就没人管。他穿过生锈的铁门,走上二楼,推开一间没挂牌的房门。屋里堆着旧桌椅和打印机,角落里有张折叠床,墙上贴着几张城市地图,用红笔圈了不少点。
他把纸袋放在桌上,撕开。
里面是个老旧U盘,黑色外壳有划痕,还有一张手写便条:水底鱼游,勿信银联。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立刻明白意思——钱没走正规银行,是通过地下渠道洗出去的。
他插上U盘,电脑弹出加密界面。试了几个常见密码都不对。他又翻便条背面,发现角落有个极小的数字:0427。
输入。
解锁成功。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压缩包,命名乱码。他右键查看属性,创建时间是三天前,大小1.8G。
他立刻打电话给林若晴。
“我在安全屋。”他说,“你带设备过来,别走正门。”
“出事了?”
“巷口有人截车,周临川被堵了一下。”
“你没受伤吧?”
“没事。但现在不能用单位系统,得靠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等我。”
四十分钟后,楼梯传来脚步声。他从猫眼看了眼,是林若晴,背着双肩包,帽兜拉得很低。
他开门让她进来,顺手反锁。
“东西呢?”她问。
他指了指U盘。
林若晴坐下就开机,插上U盘,调出压缩包。她看了眼编码方式,眉头皱起来:“这不是普通加密,是动态混淆,数据会自动错位。”
“能破吗?”
“得时间。”
她开始敲代码,屏幕飞快滚动字符。顾轩站在她身后看,一句话不说。
两小时后,她喝了口凉水,说:“找到了入口密钥。”
压缩包解压,跳出十几个子文件。大部分是假数据,用来迷惑人的。她一个个筛,最后锁定一个隐藏路径。
点开,是一组转账记录。
“你看这个。”她指着屏幕,“两亿资金,从绿洲项目账户转出,经过三家开曼公司,最后进了一个境外信托基金。”
顾轩凑近。
“受益人缩写L.q.”她说,“不是全名,但结合时间线——这笔钱划走的日期,是你前世被举报挪用公款前三天。”
顾轩手指一顿。
这不是巧合。
这是布局。
他们早在那时候就准备好栽赃他了。
“刘庆的名字拼音首字母就是L.q.”他低声说,“李谦,是他常用化名。”
林若晴抬头看他:“你是说,他们故意让你背锅,然后用这笔钱做掩护?”
“不止。”顾轩眼神冷下来,“他们是想让我成了替罪羊,顺便把真正的资金转移藏在案子里。”
屋里静了几秒。
林若晴又调出另一份对照表:“我比对了账本里的代号,LZ-12确实是绿洲项目,xc-03是星城地产,Yh-09……是阳光建设。”
“全是秦霜名下的空壳公司。”
“对。而且每一笔分红比例都对应她在背后拿的份额。”
她点开一张自动生成的资金流向图,屏幕上出现一条复杂曲线,最终指向境外那个信托账户。
“只要把这个交给审计组,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刘庆。”
顾轩盯着图看了很久。
“还不够。”他说,“我们现在只有路径,没有实控人签字,也没有会议记录。光凭这个,扳不倒他。”
“但至少能逼他们慌。”
“让他们慌没用。”顾轩摇头,“我要他们动。”
林若晴懂了。
逼敌人出手,才能抓到破绽。
她合上电脑:“接下来怎么做?”
“等。”顾轩说,“等他们发现这条线漏了,自然会有人来擦屁股。”
“可我们不能干等。”
“当然。”他拿起U盘,“我已经让线人放风出去,说有批‘老档案’要出手,专门收黑账证据。”
“谁会信?”
“真正怕的人,一定会信。”
林若晴看着他:“你是在钓鱼?”
“不是钓。”顾轩嘴角微动,“是等鱼自己咬钩。”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微型摄像头模块,拆开腕表外壳,把一段数据导出来。
“这是我前两天拍的。”她说,“秦霜在慈善晚宴上和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碰杯,那人我没见过,但后来查到他是海外注册基金的代理律师。”
她把视频传到电脑上。
画面里,秦霜笑着举杯,那男人点头致意。两人离得很近,说了几句什么。
林若晴放大音频。
“……账户已激活,等指令。”男声模糊但清晰。
顾轩眼神一紧。
“这个律师,”他说,“是不是叫陈志明?”
“你怎么知道?”
“他三年前帮刘庆处理过一笔离岸并购。”顾轩冷笑,“又是他。”
林若晴把视频和资金图合并成一份加密文档,存进另一个U盘。
“备份好了。”她说,“三个地方存,你说的。”
顾轩点头。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提示:远程访问请求已被拒绝。
林若晴猛地坐直:“有人试图入侵我的主机。”
顾轩立刻拔掉网线。
“他们发现我们动了数据。”
“不止。”林若晴盯着防火墙日志,“攻击Ip是从市政内网跳转的,源头……可能是财政局服务器。”
顾轩眼神沉下去。
内部有人泄密。
而且权限不小。
“现在怎么办?”她问。
“继续。”顾轩打开笔记本,新建文件夹,命名为“反击预案·第二阶段”。
他写下三条:
一、放出假消息,称已掌握完整证据链;
二、利用媒体渠道制造舆论压力;
三、等对手主动接触,设局反制。
林若晴看着屏幕,忽然说:“我有个办法,能让消息传得更快。”
“说。”
“下周宣传部要办政企座谈会,我可以安排记者提问环节,直接点名绿洲项目资金异常。”
顾轩想了想:“可以,但不能太明显。”
“我知道尺度。”她笑了笑,“就说‘群众反映’,再引用一份‘匿名内部报告’。”
“好。”他站起身,“你负责舆论,我来布线。”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下看。 street对面停着一辆电动车,骑手戴着头盔,一动不动。
有点奇怪。
他多看了两眼。
那人始终没动,也没看这边。
顾轩轻轻放下窗帘。
“你觉不觉得,”他回头,“最近的事太顺了?”
“什么意思?”
“账本刚好在销毁柜里,线人刚好还记得暗语,U盘刚好能破解……”他顿了顿,“像有人在推我们往前走。”
林若晴脸色变了:“你是说,这条线索本身是陷阱?”
“我不知道。”顾轩摩挲着檀木珠,“但有一点很确定——他们不怕我们知道部分真相,怕的是我们不知道全貌。”
屋里一下子安静。
林若晴重新打开电脑,把所有文件再检查一遍。
忽然,她停住。
“这个转账时间戳……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