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池景析没有在家吃早饭,直接离开了别墅。
餐厅里只剩下池允武和白琳。
池允武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对白琳说:“爸下周从m国回来。大哥一家也一起回来。”
白琳点点头:“嗯,我知道。爸的身体好多了,这次回来是处理一些国内的事务吧?”
“嗯。”
池允武应了一声,“宥礼和桑桑也一起回来。”
白琳笑了笑:“桑桑那孩子从小就聪明漂亮,和景析小时候还挺玩得来的。可惜后来……”
她没再说下去。
池景析的生母林静姝离开后,池景析的性格变得孤僻叛逆,和家族里其他孩子的关系也疏远了。
池允武皱了皱眉,没接话。
他转移了话题:“皎月呢?她回不回来?”
池皎月是池景析的小姑姑,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国际知名的影星,常年在外拍戏,很少回家。
白琳摇摇头:“皎月最近在瑞士拍戏,档期很紧,估计回不来。她那个性子,你也知道,自由惯了,不喜欢被家族事务束缚。”
池允武叹了口气:“一个个的,都没个正形。景析是这样,皎月也是这样。”
白琳轻声劝道:“慢慢来吧。孩子们都还年轻。”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吃着早餐。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池家这个庞大的家族,成员众多,关系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和心思。
下周的家族聚会,注定不会平静。
宜京一中,高二(十一)班教室。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带来一丝暖意。
池景析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冰冷。
时沅喜坐在他旁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和疏离感。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只是埋头写着作业,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紧张。
池景析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前排的祁逍转过身,看到池景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凑近小声问:“景哥,咋了?心情不好?”
池景析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
祁逍知道池景析家里的情况复杂,看他这样子,大概又和家里闹矛盾了。
他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池景析的肩膀:“有事说话。”
池景析没应声,重新看向窗外。
他的心思飘得很远。爷爷和伯父一家要回来了,那个庞大而冷漠的家族,又要聚在一起了。
他讨厌那种虚伪的客套和暗流涌动的算计。他更讨厌的是,自己似乎永远无法融入那个“家”。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他的心像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谁也融化不了。
他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用不在乎来掩饰内心的空洞。
教室里很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自习。
时沅喜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池景析一眼,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她赶紧收回目光,心里有些诧异。
她一直以为池景析是个没心没肺、只会惹是生非的混蛋,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否定了自己。
恶魔怎么会悲伤?一定是她看错了。
池景析没有注意到时沅喜的偷窥。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即将到来的家族聚会感到厌烦,也对眼前这种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感到厌倦。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月考试卷的题目,声音洪亮。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听讲,对照自己的试卷订正错题。
时沅喜看着自己试卷上138分的成绩,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右边。
池景析的试卷被揉成一团塞在桌洞里,那个刺眼的20分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她想起班主任彦老师之前的嘱托,让她作为课代表多“帮助”一下池景析。
可现在那个“一个月不打扰”的约定还没到期,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开口。
而且,一想到池景析那恶劣的态度和可怜的分数,她就觉得头疼。
更让她心烦的是,今天早上她终于把新款秋冬校服的钱交给了老师。
那三百八十元,是从父亲那笔赔偿款里取出来的。
虽然舅舅舅妈说是应急,以后会还,但她心里还是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家里的经济困境让她感到无力。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
池景析侧过头,看着她,嘴角带着惯有的戏谑:“啧,好学生也会叹气?遇到难题了?”
时沅喜立刻板起脸,转过头不看他,压低声音:“要你管!我不想跟你说话!”
池景析挑眉,身体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声音带着威胁:“行啊,不说话。你确定?我只是让你考虑一个月,没说不准你开口。还是说你觉得一个月太长,想缩短?”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浑身一僵。
她猛地转过头,瞪着他:“你……你离我远点!我没飘!是你自己说的一个月!”
“是我说的。”
池景析点头,眼神却带着玩味,“但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改就改。怎么?你有意见?”
时沅喜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气得脸颊发红。
她紧紧攥着笔,恨不得在他那张脸上戳个洞。
数学老师似乎注意到了后排的动静,朝这边看了一眼。
时沅喜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听讲。
池景析也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但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始终没散。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时沅喜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这个恶魔气死。
而池景析却似乎很享受这种逗弄她的过程,看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成了他枯燥校园生活中难得的乐趣。
那个所谓的“一个月之约”,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撕毁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