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月十日晚上,宜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内灯火辉煌。
池景析的十七岁生日宴会正在这里举行。
宴会厅布置得奢华而隆重,宾客云集,大多是池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政商名流以及一些家族亲友。
池景析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站在父亲池允武和继母白琳身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有些空洞。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包装的商品,陈列在这个华丽的舞台上,供人观赏和评价。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食物的混合气味,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
“景析,这位是王叔叔,和我们集团有长期合作。”
池允武低声介绍着一位中年男人。
池景析微微颔首,伸出手,语气平淡却不失礼貌:“王叔叔好,感谢您赏光。”
“哎呀,景析都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啊!池总好福气!”
王叔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伯,这是犬子景析。”池允武转向另一位客人。
“李伯伯好。”
池景析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话语。
他机械地重复着握手、微笑、寒暄的流程,目光偶尔扫过宴会厅角落。
祁逍、余识野和钟知尧三人也穿着正装,由各自的家人带着,站在不远处。
他们朝他使了个眼色,脸上带着同情和理解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池景析有多讨厌这种场合。
“景析真是越来越有池总当年的风范了!”
“听说在学校成绩也不错?”
“年轻有为啊!”
周围不断传来各种恭维和客套话。
池景析听着这些虚伪的赞美,心里只想冷笑。
成绩不错?他们要是知道他数学考20分会作何感想?
他维持着表面的得体,心里却在倒数着离开的时间。
他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完成这个“走个过场”的任务,就可以解脱了。
“景析,过来跟张阿姨打个招呼。”白琳轻声唤他。
池景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再次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朝另一位宾客走去。
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这个浮华的名利场中扮演着“池家继承人”的角色。
而真实的他,那个叛逆、冷漠、只想逃离这一切的池景析,被深深地压抑在这身昂贵的西装之下。
他只希望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生日宴会的流程终于走完。
池景析脱下那身束缚的西装外套,扯下领带,随手扔给侍者,和祁逍、余识野、钟知尧三人一起离开了酒店。
“走走走!憋死我了!”
祁逍一上车就嚷嚷,“去‘翡世’!我请客!”
“翡世”是余识野家旗下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会员制,环境奢华私密,是他们这常去的地方。
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
四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包厢。
包厢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都是平时一起玩的富家子弟。
看到池景析进来,众人纷纷打招呼。
“景哥!生日快乐!”
“景少!可算来了!”
“等你好久了!”
池景析淡淡地点头回应,走到沙发主位坐下。
祁逍三人也在他旁边落座。
侍者立刻送上冰镇好的香槟和威士忌。
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暧昧迷离。
空气中混合着酒精、香水和烟草的味道。
几个穿着性感、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坐在沙发另一端,眼神不时瞟向池景析这边,带着明显的挑逗和期待。
一个染着银发的男生凑到池景析身边,笑嘻嘻地说:“景哥,看看!这几个妞儿怎么样?都是新来的,干净!看上哪个了?随便挑!”
池景析靠在沙发里,抿了一口威士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抬起眼皮,目光懒散地扫过那几个女孩。逃离了家族宴会的虚伪应酬,此刻他需要一点放纵来释放压抑的情绪。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开始点评:
“左边那个,脸动过吧?下巴尖得能戳死人。假。”
“中间穿黑裙子的,妆太浓,粉厚得跟刷墙似的。俗。”
“右边那个,个子太矮,腿短。啧。”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话语刻薄直接,毫不留情。
被点到的几个女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尴尬地低下头。
银发男生愣了一下,随即讪笑道:“景哥眼光就是高!没事!不喜欢咱再换一批!”
祁逍在一旁起哄:“就是!景哥什么档次!一般的庸脂俗粉哪入得了眼!”
余识野也笑着说:“慢慢挑!有的是!”
池景析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酒,目光继续在包厢里搜寻。
他享受这种掌控感和挑选的权利。
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不用伪装,不用顾忌。
这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要么巴结他,要么惧怕他,要么想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
他早已习惯这种环境。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坐在角落、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妆容清淡,眼神怯生生的,和周围浓妆艳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池景析抬了抬下巴,对银发男生说:“那个,白的。”
银发男生立刻会意,朝那个女孩招招手:“你!过来!陪景哥喝一杯!”
女孩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池景析面前,低着头,声音细弱:“景……景少。”
池景析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
他喜欢这种看起来干净、容易掌控的类型。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
女孩依言坐下,身体有些僵硬。
池景析没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地喝酒。
女孩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不敢主动搭话。
包厢里其他人见状,也识趣地不再打扰,各自玩闹起来。
音乐喧嚣,灯光迷离。
池景析置身于这片纸醉金迷之中,试图用酒精和喧嚣麻痹自己,暂时忘记家族的压力和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小同桌。
但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