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继续进行。
坐在时沅喜左边的裴知樾也注意到了后排的动静。
他看到池景析似乎在和时沅喜低声交谈,随后时沅喜开始埋头写东西,而池景析则悠闲地玩手机。
结合之前池景析打架和需要写检讨的情况,裴知樾猜测可能是池景析让时沅喜代写检讨。
裴知樾微微蹙眉。
作为班长和学生会会长,他不能对同学间可能存在的欺凌行为视而不见。
但他也清楚池景析的背景特殊,处理方式需要谨慎。
他犹豫片刻,撕下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了几行字,趁老师不注意时,轻轻放到了时沅喜的桌上。
时沅喜正憋着一肚子气写检讨,看到桌上突然多出的纸条,愣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裴知樾,对方用眼神示意她看纸条。
她展开纸条,上面是裴知樾清秀的字迹:“时沅喜同学,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时沅喜心里一暖。
没想到班长会注意到她,还主动关心她。
她想了想,在纸条背面写道:“谢谢班长,我没事。”
然后将纸条轻轻推回给裴知樾。
裴知樾看到回复,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相信时沅喜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如果真有困难,她会说的。
两人的纸条传递虽然隐蔽,但并没有逃过池景析的眼睛。
他瞥见时沅喜收到纸条时脸上闪过的一丝欣喜和放松,又看到她认真回复的样子,眼神冷了下来。
他凑近时沅喜,声音低沉带着嘲讽:“呵,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想着你的班长?看来一个月时间对你来说太长了。”
时沅喜身体一僵,没敢回头,只是用力捏紧了笔杆。
她不想再激怒他,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写检讨。
裴知樾的关心让她心情复杂。
一方面感激他的善意,另一方面又觉得更加难堪。
她不想让班长知道自己被池景析威胁写检讨这种丢脸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写完检讨,摆脱池景析的纠缠。
她集中精神,将检讨当成一篇议论文来写,阐述打架的危害、遵守校规的重要性和深刻反省的态度。
虽然第一次写检讨,但格式和内容对她来说并不难。
大约四十分钟后,时沅喜终于写完了满满两页纸的检讨。
她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然后面无表情地推到池景析桌上。
池景析正玩着手机,瞥了一眼稿纸,随手拿起来塞进桌洞,语气平淡:“下周一再给主任。你写得挺快。”
时沅喜没接话,直接转过身,拿起自己的书继续看,不再理会他。
她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个月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池景析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个小同桌,脾气还挺倔。
放学铃声响起,池景析第一个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祁逍和余识野也立刻跟上。
时沅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李乐缇和冉童很快来到她的座位旁,拉着她一起回家。
三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操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球,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而行,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时沅喜看着身边的好友,感受着校园生活的平静与美好,心里觉得充实而温暖。
有她们在身边,那些烦恼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校门口互相道别后,时沅喜独自走回了家。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外婆、舅舅代献民、舅妈闫丽霞和表弟代思阳正围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晚饭。
“外婆,舅舅,舅妈,我回来了。”时沅喜放下书包,走到餐桌旁。
“回来啦!快坐下吃饭!”外婆笑着招呼她。
一家人开始吃饭。
餐桌上,舅舅代献民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这十月份一过,天气就冷了,晚上出来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少。我看咱们这烧烤摊,也就夏天那两三个月生意好点。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
舅妈闫丽霞放下筷子,脸色不太好看:“是啊!暑假那两个月还能挣点钱,现在一天也卖不了几串。这几年生意本来就不好做。我看这烧烤摊干脆别开了,换个营生吧。”
舅舅摇摇头:“换什么?开火锅店?咱们这店面太小了,开火锅店根本不行。要开就得换地方,还得搬家。哪来那么多钱?”
闫丽霞瞥了一眼默默吃饭的时沅喜,意有所指地说:“没钱就想办法呗!总不能一直守着这个不挣钱的小摊子吧?思阳下学期就上高中了,开销更大。咱们这房子又小又旧,隔音还差,晚上外面吵得孩子都睡不好觉。你看人家同学都住大房子,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有书房游戏室什么的。咱们也该考虑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代思阳也嘟囔道:“就是啊!我同学家都可大了!我也想有自己的房间!”
舅舅代献民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沉重:“换房子开店都需要钱。咱们现在手头紧,哪有钱折腾这些?”
闫丽霞声音提高了一些:“不是有那笔钱吗?放着也是放着,先用一下怎么了?”
时沅喜心里一紧,她知道舅妈指的是她父亲去世后留下的那笔赔偿款。
那笔钱一直由舅舅保管,说是留给她将来上大学用的。
舅舅立刻摇头:“不行!那是沅喜上大学的钱!不能动!”
“我知道是她的钱!”
闫丽霞有些不耐烦,“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先应应急,等以后挣钱了再还给她不行吗?再说了,她现在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学费也是我们交的,用一下怎么了?”
外婆听着他们的争论,眉头紧锁,伸手轻轻拍了拍时沅喜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时沅喜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舅舅舅妈养家不容易,自己确实给他们添了负担。她小声说:“舅舅舅妈,你们决定吧……我都听你们的。”
舅舅叹了口气:“开店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我虽然会做饭,但开饭馆需要本金、需要人手、需要管理。咱们没经验没本钱,万一赔了怎么办?面馆倒是投资小点,但竞争也大。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冲动。”
闫丽霞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丈夫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代思阳看着父母争论,也不敢再多说话,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一顿饭在略显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但时沅喜知道,这个问题不会轻易过去。
家里的经济压力像一块石头,压在每个家庭成员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