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组的勘查灯将地下实验室照得如同白昼，冷白色的光线里，细微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林砚蹲在冷藏柜前，看着法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试管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管壁滑落，在实验记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那是第37号实验对象的反应数据，最后一行标注着“器官衰竭，终止观察”。
“组长，弹道痕迹初步比对结果出来了。”痕检科的小李拿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两组重叠的弹道纹路，“我们将废弃工厂女尸案中提取的子弹弹道，与瀚海重工三年前报备丢失的一批9mm手枪弹道数据库比对，发现有三组纹路完全吻合。”
林砚立刻接过平板，指尖放大屏幕上的纹路细节——子弹的膛线痕迹、弹底窝印记，甚至是枪管磨损留下的细微划痕，都与瀚海重工丢失的其中一把手枪完全一致。“这批手枪的去向查到了吗？”她抬头看向小李，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根据瀚海重工的安保记录，三年前丢失的是十把手枪，登记在‘特殊安保项目’名下，负责人是当时的安保部主任赵峰。”小李调出一份电子档案，“但我们去查赵峰的信息时发现，他在一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死亡证明是仁心医院开具的，主治医生正是顾振雄。”
“又是顾振雄。”江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枚从实验台抽屉里找到的弹壳，“这个弹壳的口径也是9mm，上面的击针痕迹和小李比对的那把枪完全匹配。看来，顾振雄不仅在做人体实验，还私藏了军工企业的武器。”
林砚接过弹壳，对着勘查灯仔细观察——弹壳底部的划痕清晰可见，边缘还有轻微的变形，像是在射击时受到了外力撞击。“技术组能不能通过这个弹壳，还原出射击时的场景？比如射击距离、角度，还有是否存在遮挡物。”
“可以试试。”小李点头，“我们需要把弹壳带回实验室做三维建模，结合现场提取的火药残留，应该能还原出大致的射击环境。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
就在这时，审讯室外传来一阵骚动。林砚和江澈立刻起身出去，只见顾大海正挣扎着想要挣脱警员的控制，嘴里还大喊着：“我要举报！我知道顾振雄的另一个藏枪点！你们放我出去！”
林砚示意警员松开顾大海，他立刻扑到林砚面前，脸上满是急切：“顾振雄在养老院后山的废弃防空洞里藏了一批武器，还有……还有五年前杀害王海的凶器！我亲眼看到他把东西藏进去的！”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江澈警惕地看着他，“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交代？”
“我怕……我怕顾振雄的人报复我家人。”顾大海的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抓住林砚的衣角，“但刚才我看到你们找到的实验记录，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只能跟你们合作！那个防空洞的入口在后山的松树林里，有一块刻着‘风’字的石头，推开石头就能看到入口！”
林砚和江澈对视一眼，立刻决定派人前往后山勘查。二十分钟后，侦查员传来消息——他们在松树林里找到了那块刻着“风”字的石头，推开后确实有一个防空洞入口，里面堆放着十几个黑色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全是武器，包括手枪、步枪，甚至还有几枚手雷。
“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我们找到了一把9mm手枪，枪身上有编号，和之前比对的那把完全一致！”侦查员在对讲机里汇报，“另外，箱子里还有一本子弹使用记录，最后一行写着‘2020年7月15日，使用1发，目标：王海’。”
2020年7月15日——正是王海“实验失败”后被“处理”的日期。林砚握着对讲机，心里一阵发凉：顾振雄不仅用实验害死了王海，还亲手用从瀚海重工偷来的手枪杀了他，甚至详细记录下了杀人的时间和子弹数量。
“立刻将所有武器运回市局物证科，安排专人看守，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林砚对着对讲机下令，“另外，仔细搜查防空洞的每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其他证据，比如血迹、毛发，或者顾振雄留下的指纹。”
安排好后山的勘查工作，林砚回到地下实验室，此时技术组已经将大部分实验设备和记录打包完毕。法医走到林砚身边，递过一份初步的检测报告：“冷藏柜里的蓝色液体，主要成分是Y-327基因编辑药物，里面还添加了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长期注射会导致人体神经系统损伤，最终引发器官衰竭——这应该就是导致实验对象死亡的直接原因。”
“那刘芳他们呢？”林砚立刻问道，“他们已经被注射了五年这种药物，还有救吗？”
“目前还不清楚。”法医摇了摇头，“我们需要将药物样本带回实验室做进一步分析，看看能不能研发出解毒剂。不过，他们体内的纳米芯片还在工作，芯片会持续释放信号，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这也是顾振雄能一直掌握他们动态的原因。”
江澈走到林砚身边，手里拿着一张从实验记录里找到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仁心医院的实验室前合影，最中间的人正是顾振雄，而他身边的人，竟然是瀚海重工的前董事长陆明。
“陆明和顾振雄早就认识，而且很可能是实验的共同参与者。”江澈的手指在照片上划过，“我们之前查陆明的时候，发现他在五年前突然辞去了瀚海重工的董事长职位，移居海外，现在看来，他不是退休，而是为了躲避调查，在海外继续支持顾振雄的实验。”
林砚看着照片，突然想起老刑警张启明说过的话：“五年前的案子，水比你想象的要深，背后牵扯的人太多。”当时她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终于懂了——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人体实验案，更是一场牵扯到军工企业高层、医院院长的巨大阴谋，甚至可能延伸到海外。
“立刻联系国际刑警，调查陆明在海外的行踪和资金流向。”林砚对着身边的警员下令，“另外，重新梳理五年前仁心医院和瀚海重工的所有合作项目，特别是‘特殊安保项目’和‘医疗合作项目’，一定要找到他们勾结的更多证据。”
就在这时，林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张队打来的。“林砚，不好了，刚接到报案，在市南区的废弃仓库里，发现了第二具尸体，尸体上也有六芒星标记。”张队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急促，“你们立刻赶过去！”
挂了电话，林砚和江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顾振雄的动作越来越快，杀人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显然是察觉到了警方的调查，开始用杀戮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通知技术组，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整理地下实验室的证据，其他人跟我们去市南区废弃仓库。”林砚拿起外套，快步走向警车，“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抓住顾振雄的尾巴，不能再让他继续杀人了。”
警车驶离夕阳红养老院时，夜色正浓，车窗外的路灯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是一道道被拉长的罪恶痕迹。林砚看着窗外，心里默默念着王海的名字：“王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所有证据，让顾振雄和陆明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