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在训练室宣泄并完成初步蜕变时,余辉并未闲着。他的冷静并非麻木,而是将所有的情绪——后怕、愤怒、以及对战友伤势的担忧——全部冰封,转化为绝对理性的计算和布局的动力。
他回到了中央控制室。这里遍布屏幕,流淌着从战场记录仪、键盘破损电脑中抢救出的数据、以及博士初步分析的杂乱信息。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的淡淡焦糊味和血腥气。
余辉面无表情地坐下,忽略手臂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屏幕亮起,高速滚动的数据流倒映在他深邃冷静的眼眸中。
他没有像周宁那样将愤怒外显,而是将其内敛,化为最冰冷的刀刃,对准了那个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敌人。
第一步:情报整合与解析。 他调出了键盘拼死带回来的那段高等存在的能量频谱和思维碎片。数据极其混乱,充满无法理解的噪音和强烈的精神污染残余。余辉屏蔽了自身的情感波动,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强行沉浸式分析。 他捕捉那些破碎的波形,对比已知的所有能量体系,构建数学模型。他解析那些混乱的思维碎片,试图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对方的感知方式、能量运作规律、甚至可能的弱点或“规则”限制。 同时,他让博士将主要精力放在分析那块金属残片和生物样本上,尤其是“熵”组织干部血肉与异界能量的混合特性。这关乎敌人是如何利用甚至控制那种力量的。 夜莺虽然虚弱,也被他要求尽可能回忆并描述在厂房内感知到的所有空间异常点和能量流动模式,为下一次可能的环境作战做准备。
第二步:敌我实力对比与差距量化。 一个冷酷的评估表格在屏幕上生成。 左边是那个高等存在展现出的能力:规则级空间操控、强精神冲击\/碾压、驱使低等异界生物、能量屏障(强度未知上限)…… 右边是他们小队当前的能力:常规物理\/灵能攻击(无效\/低效)、战术配合(被环境克制)、个体实力(最高为周宁,灵能强度A+,精神抗性b-;余辉自己,灵能强度A-,技巧S,分析S)…… 结论刺眼而绝望:正面抗衡,胜率为0。 甚至,连有效撤退的成功率,在没有磐石最后舍身防御的情况下,也低于30%。 这份冰冷的评估他没有发给任何人,尤其不会给正在玩命训练的周宁看。但这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需要的是什么——不是盲目的勇气,而是降维打击级别的力量或方法。
第三步:制定复仇路径与资源需求。 基于以上分析,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冷酷而清晰。
1. 武器升级:周宁的需求与他一致。需要能破开规则屏障、对异界能量特攻的兵器。他立刻动用了自己所有隐秘渠道的联系方式,不仅仅是寻找顶级冷兵器匠师,更是寻找可能处理“特殊材料”(比如那块金属残片或异界生物样本)的大师。钱确实不是问题,他和小队的某些“私藏”以及官方可能提供的紧急支援,足以启动项目。
2. 能力特训:全员需要针对性提升。重点是精神抗性训练(对抗威压和思维冲击)、环境适应性训练(在空间扭曲下的作战能力)、以及对异界能量的感知与应对。他开始起草训练大纲,强度将是地狱级的。
3. 技术突破:博士的研究是关键。他需要尽快从样本中找出那种能量的性质、弱点,甚至尝试逆向工程或模拟。他给博士列出了优先级极高的研究清单。
4. 外部借力:这次事件规模太大,无法隐瞒。他准备了一份经过精心编辑的报告,突出了“熵”组织的威胁和异界入侵的风险,弱化了小队的惨状和具体收获(保留了样本和数据的存在),准备提交给官方更高层。目的是申请更多资源、权限,甚至…寻求其他“非正常人类”处理者组织的有限合作。这是双刃剑,但值得冒险。
5. 锁定目标:“熵”组织。那个干部虽死,但金属残片指向了其背后更庞大的网络。复仇的第一步,是挖出他们,弄清楚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然后…阻止他们,摧毁他们。他启动了所有情报网络,重点追踪与那块残片风格类似的符号、能量反应以及大规模异常能量聚集点。
第四步:执行与调整。 计划成型,余辉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分派任务。 加密信息发送给遥远的联系人。 训练大纲生成并存入系统,设定次日凌晨启动。 报告撰写完毕,等待发送时机。 情报检索指令发出。 他的动作高效、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仿佛不是在策划一场危险重重的复仇,而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控制室的门被推开,周宁拖着满是伤痕和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目标明确地走向医疗舱方向。
两人再次对视。
周宁看到了屏幕上尚未完全关闭的冷酷评估表和部分计划纲要,眼神微动,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余辉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匠师名单有三个候选,资料发你了。训练计划明早开始。”
周宁“嗯”了一声,脚步未停。
就在周宁要走出控制室时,余辉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杀意:
“下次见面,我会把它‘解析’给你看。”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那个高等存在。
周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好。”
没有更多的交流。一个在沉默中积蓄力量,磨砺刀锋;一个在冷静中编织罗网,布局杀局。
复仇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在冰层之下 silently burning, waiting for the moment to erupt violent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