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似乎对将陈默置于那片生命核心的“殿堂”仍不满足。那种绝对的掌控与亲密,反而激发了她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探索欲。她要更彻底地……了解,或者说,吞噬他的存在。
于是,在那片温暖的黑暗与轰鸣中,陈默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却更加尖锐的剥离与压缩感。这一次,苏晚的目标并非仅仅是让他变得更小,而是仿佛要将他存在的“尺度”本身,都扭曲、重塑。
当晕眩感停止时,陈默发现周围的世界再次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之前那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壁垒”,此刻在他感知中,化为了无边无际、光滑而微湿的、布满难以言喻的复杂褶皱与沟壑的“地貌”。原本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血流声,变得如同来自宇宙尽头的、沉闷而悠远的回响。连苏晚那浓郁的气息,也仿佛弥漫成了这片奇异空间的“大气”本身。
他变得如此之小,以至于失去了所有方向感。上下左右失去意义,只有前方那深邃未知的、仿佛通往生命最本源深处的“通道”。光线?这里早已没有任何光线,只有纯粹的、感知上的黑暗,以及一种牵引着他、诱惑着他向更深处滑落的、温暖而粘稠的“流势”。
他像一颗被投入生命之河源头的、微不足道的尘埃,只能随波逐流,朝着那更温暖、更潮湿、律动更加神秘而原始的深处,不由自主地飘去。
他分不清这是通往何方,是更深的内腑?还是某种……更不可思议的、象征着创造与湮灭的边界?
在外界,苏晚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沉浸于体内那场微乎其微,却又让她灵魂颤栗的“探险”。
她能“感觉”到他。
感觉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渺小,如同一个真正的、基本粒子级别的信号,在她最深邃、最复杂的生命迷宫中穿行。
感觉他失去了方向,像一只懵懂的飞蛾,被她自己身体内部天然的通道、流体和能量场所引导,正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地……滑向她生命中那最神圣、最脆弱、也最强大的——孕育万物的“内海”,那生命得以诞生的最初“神庙”。
这种感知,让苏晚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急促起来。她放在书页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泛白。一种混合着极致掌控欲、科学探究般的冷静、以及某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脊柱。
他正在前往……那里。
那个连她自己都未曾以如此“内在”的视角去“观察”过的领域。那个代表着生命延续奥秘的、温暖、黑暗而丰饶的“内宇宙”。
她几乎能“看”到,那微小的、代表着陈默存在的光点,正沿着蜿蜒的、充满生命粘液的“星河”,漂向那座圆形的、如同宇宙星璇般缓慢旋转、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神圣门户”。那是通往生命最初摇篮的入口,是绝对禁忌的领域,也是……绝对的归宿。
她的唇角无法自控地扬起一抹极深、极妖异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瞳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兴奋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堤坝。这是一种比任何形式的占有、收藏、乃至毁灭,都更令她战栗的体验。
她不是在惩罚他,也不是在玩弄他。
她是在引导他(哪怕是无意识的),走向最终的“融合”——不是被她消化,而是被她生命最本源的“空间”所接纳、所包容,成为她庞大生命体系中最微小、最深层、也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对……就是这样……”她几乎是在无声地呓语,身体因为这种极致的期待而微微战栗,“再近一点……到我生命的……起源之海……”
她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那扇“神圣门户”因为他这个微小“朝圣者”的靠近,而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般的微妙反应。
陈默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与温暖的粘稠中漂浮,感觉自己正在滑向一个更加广阔、律动更加缓慢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命奥秘的“温暖深渊”。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站在怎样的边界上。
而苏晚,这个唯一的观测者与引导者,正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最终“接纳”的时刻到来。那将是她对他,最彻底、最无法逆转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