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出口隐藏在一个半塌的商场地下停车场深处。当老张谨慎地推开伪装成通风口的格栅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建筑物粉尘混合的呛人气息率先涌了进来。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由“烛火”骨干和部分较为镇定的幸存者组成的先遣队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
陈默被一位“烛火”成员背负着(以他目前的体型和状态,独自长途跋涉过于困难),透过人缝,他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也是他熟悉的世界被进一步撕碎的证明。
停车场内部光线昏暗,只有断裂电线偶尔迸出的火花,以及从上方坍塌处透下的、被烟尘模糊的惨淡天光。而就在这片废墟之上,上演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活剧。
三个女学生,如同游荡在破碎丛林中的饥饿母狮,正在“觅食”。
她们的身高依旧维持在十米左右的恐怖尺度,破旧的校服上沾满了各种污渍,有些深色的斑点明显是干涸的血迹。她们的脸上不再有属于学生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原始欲望和生存焦虑扭曲的亢奋与麻木。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如同扫描雷达,搜寻着任何微小的生命迹象。
第一个女学生蹲在地上,巨大的手掌如同挖掘机般,粗暴地扒开一堆扭曲的金属货架和混凝土块。她的动作急躁而有力,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的污垢。
“在这里!小老鼠们!” 她发出沙哑而兴奋的低吼。
货架下方,是一个临时形成的狭小空间,里面蜷缩着七八个微缩市民。他们穿着普通的衣物,有男有女,此刻正惊恐地抱成一团,绝望地看着那只遮蔽了所有光线的巨手探入。
【第一视角:中年男人】
· 视觉: 天空消失了,只有五根如同肉色山峰般的手指,带着难以抗拒的阴影压下来。指腹的纹路如同干涸的河床,清晰得可怕。他能看到指甲边缘的破损和污垢,甚至能闻到那手上传来的、混合着铁锈、尘土和……同类血腥的气味。
· 听觉: 同伴的尖叫声被放大,却又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女巨人粗重的呼吸声如同近在咫尺的风箱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 触觉\/身体感: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捏住了他的腰腹,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被轻易地从人堆里“捻”了出来,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血液。身体悬空,视野疯狂旋转,他看到下方的同伴们如同受惊的蚂蚁四散奔逃,但更多的巨指落下,轻易地将他们按住、捏起。
· 终结: 没有咀嚼。那女巨人似乎更喜欢“吮吸”的效率。他被径直送往那张如同山洞般的巨口,黑暗降临前,最后看到的是猩红的、湿润的舌苔,和喉咙深处蠕动的黑暗。紧接着是粘稠的唾液包裹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入深渊……意识在翻滚和挤压中迅速消散。
第二个女学生则显得更有“技巧”。她盯上了一个试图沿着墙根阴影逃窜的微缩家庭——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她并没有用手去抓,而是抬起她那巨大的、穿着脏兮兮运动鞋的脚。
【第一视角:年轻的母亲】
· 视觉: 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瞬间笼罩下来。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丈夫挡在他们身前,但那巨大的鞋底像一片移动的陆地,覆盖了一切。她能看清鞋底错综复杂的防滑纹路,每一道沟壑都如同深渊。
· 听觉: 丈夫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被鞋底与地面接触的沉闷巨响彻底淹没。那声音不像撞击,更像是什么东西被瞬间压爆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 触觉\/身体感: 先是极致的压迫感,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意识在绝对的物理力量下,连同身体一起,被瞬间抹除。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传递。
第三个女学生似乎还残存着一丝“玩心”。她发现了一个躲藏在破裂管道里的微缩青年。她没有直接破坏管道,而是用两根手指,像夹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伸进管道口。
【第一视角:青年】
· 视觉: 管道内部的光线被两根巨大的手指完全堵死。指尖的压迫感越来越近,他能看到指纹的螺旋,如同无法逃脱的命运迷宫。
· 听觉: 手指与金属管道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死神的磨刀石。他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大得吓人。
· 触觉\/身体感: 身体被冰冷的指尖捏住,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立刻捏碎,却让他动弹不得。他被缓缓地从庇护所里抽离出来,暴露在巨大的视野下。女巨人巨大的、带着好奇和残忍笑意的脸庞凑近,他甚至能数清她睫毛的数量。
· 终结: 她没有立刻吃他。而是像玩弄到手的昆虫,把他举到眼前,轻轻晃了晃,看着他徒劳的挣扎,发出低沉的笑声。然后,似乎玩腻了,才随意地将他抛起,用嘴接住。短暂的失重后,是温暖潮湿的黑暗和……终结。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不过十几秒钟。
老张和先遣队员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发出声音,眼中充满了愤怒、恐惧和无力感。陈默伏在同伴背上,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缝合处的幽蓝电弧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体内的那些痛苦碎片仿佛在共鸣,发出无声的尖啸。
林薇就在他们不远处潜伏着,巨大的身躯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她看着昔日的同学变成吞噬生命的怪物,看着无辜者如同草芥般被收割,那双甜美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她们,必须被阻止。
这个扭曲的“规则”,必须被打破!
老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胃液,打了个新的手势——绕行,避开这些觅食者,不能在此刻爆发冲突,打草惊蛇。
队伍悄无声息地后撤,寻找新的路径。每一步都踏在同胞的血肉之上,每一步都背负着沉重的罪孽感与复仇的决意。陈默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血腥的废墟,将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心底。
这些痛苦与死亡,将成为他们刺向黑暗核心的、最锋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