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月均匀的呼吸声终于在深夜变得绵长而平稳,床头小灯也早已熄灭,只余下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下的微弱光晕时,陈默知道,他等待的时机到了。
持续数小时保持绝对静止,让他的橡胶身体都感到僵硬和酸痛。更折磨的是精神上的极度紧张,以及对那近在咫尺的、任务失败惩罚的恐惧。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趁着楚月沉睡,尝试逃离这个温柔的“深渊”,寻找一个相对安全,或者至少更容易被李冰冰找到并“回收”的位置。
在绝对的黑暗和几乎完全密封的“峡谷”中,方向感成了最大的奢侈品。陈默只能依靠之前掉落后残留的、对震动和气流极其微弱的记忆来判断。
他小心翼翼地,像一只真正的尺蠖,开始沿着那温暖而富有弹性的“岩壁”向上攀爬。橡胶指尖需要极其用力才能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找到微不足道的着力点。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生怕惊醒身下这片“大陆”的主人。
然而,黑暗欺骗了他。他以为自己是在向着相对开阔的腰腹区域前进,却不知在某个细微的转折处,方向已然偏斜。
他爬了似乎很久,感觉周围的“空间”非但没有变得开阔,反而更加狭窄、深邃,且温度似乎更高了。空气也变得有些滞闷,带着更浓郁的、属于楚月身体的温热香气。
陈默内心:(开始感到不安)不对…感觉不太对…这方向…
他停下来,试图启动【数值之眼】观察周围环境,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模糊的、代表生命体的热源和无法解析的复杂结构。在这完全贴近的状态下,技能也失去了方向指引的作用。
就在这时,楚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这个动作对陈默而言,简直是地壳板块的再次运动!原本就倾斜的“崖壁”瞬间改变了角度,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无法控制地向下滑落!
不是自由落体式的掉落,而是沿着一个更加陡峭、更加光滑、更加温暖的斜坡,持续地、加速地向下滑去!
“唔!”他惊恐地试图抓住什么,但四周都是同样光滑而富有弹性的“壁垒”,无处着力。他像一颗被投入蜿蜒滑梯的弹珠,在黑暗中无助地翻滚、滑行,坠向未知的、更深的深处。
不知滑落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落在了一片极其柔软、充满弹性,且几乎完全密闭的“盆地”底部。这里比之前所在的“峡谷”更加黑暗,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空气温暖而潮湿,带着更浓郁的体香,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汲取着这片领域最本源的气息。四周是柔软而充满压迫感的“墙壁”,将他紧紧地包裹在中央,活动空间极其有限。
他尝试向上攀爬,但这里的“墙壁”更加光滑,坡度也更陡,以他如今11毫米的身高和力量,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默内心:(被无尽的黑暗和柔软的禁锢所淹没,彻底绝望)完了…这里…是哪里?我不仅没逃出去,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绝地…
他就像一粒不小心落入最精密保险箱最深处的微尘,被彻底地、无声地封存了起来。别说逃离,就连最基本的方位都无法辨别。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任何微小的动作,在这片极度敏感和私密的区域,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无论是惊醒楚月,还是导致自己再次滑落(那将直接意味着任务失败)。
他只能像一尊真正的雕塑,凝固在这片温暖、黑暗、柔软的“深渊”之底,感受着身下“大陆”主人平稳的心跳和呼吸,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身渺小与绝望的、无处不在的柔软压迫感。
逃脱计划彻底失败。他非但没有获得自由,反而将自己送进了一个更加隐秘、更加难以被触及的囚笼。希望,如同被风吹灭的最后一缕烛火,彻底熄灭在这片温柔的黑暗里。他所能做的,只剩下等待,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楚月的苏醒,或者…等待那个疯批主人李冰冰,是否真的会如她所言,给予他所谓的“帮助”。
然而,在这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等待本身,也变成了一种极致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