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穹带着未消的愠怒豁然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峦,走向那扇通往氤氲水汽的浴室门时,陈默知道,他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仅仅走对了第一步。他必须像最卑微、最不起眼的寄生苔藓,将橡胶身体的每一分粘附力都榨取到极致,紧紧贴合在那片光滑、坚硬且色彩鲜艳的甲面上。每一次手指的微小摆动,对他而言都是一场天旋地转的迁徙,一次心惊肉跳的考验。
浴室的门在他“眼前”如同两座巨大的石门般缓缓打开,内部温暖潮湿的空气如同薄雾般涌出,带着沐浴露和香氛的馥郁气息,与他之前所在的、弥漫着食物腐败和血腥气的餐厅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然后,那根承载着他全部希望与恐惧的手指,开始了它繁琐的工作——解开了第一颗衣扣。
(中间因为审核原因省略一千字左右,至于内容嘛只能你们自己想象了)
(陈默内心,在巨大的不适中强行集中精神)信息…我需要关于李冰冰下落的线索…她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囚禁痕迹…难道在那口袋之后还有别的隐秘之处?或者…只能等待她开口说话?
沐浴终于结束,巨大的、蓬松如云朵的浴巾覆盖上来,细致地擦拭着这片刚被洗礼过的大地,吸走水分,也带来一阵阵摩擦产生的暖意。然后,手指指引着他,来到了光洁如镜的洗手池前。刷牙的程序开始了。那柄巨大的牙刷,如同一个带着硬毛的怪物,在那排森白整齐的钟乳石间来回、上下地猛烈穿梭,带出大量薄荷味的白色泡沫。然而,陈默凭借其缩小的、远超常人的敏锐视觉,清晰地捕捉到,一些食物残渣
(陈默内心,一阵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与之伴随的是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愤怒)恶魔…冷血的刽子手!她怎么能…在做出如此行径后,还能如此坦然地进行清洁?!
刷完牙,天穹似乎仍不满意。她凑近那面如同平静湖泊般巨大光洁的镜子,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完美体验的不耐烦。
“真是烦人,还有点塞牙。”她抱怨着,声音因为刚沐浴完而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但这慵懒之下是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她拿起一根对陈默而言如同宫殿梁柱般粗细的牙签,开始以一种令人胆寒的耐心和精准,细致地剔挖那些钟乳石间的缝隙。
陈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近距离观察这张脸的机会。无可否认,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天穹的容貌堪称造物主的杰作。眉眼如同山水画中最精妙的笔触,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皮肤细腻得看不见任何毛孔,在水晶灯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吹弹可破。但此刻,这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盯着镜子然后被她随意地、带着一丝嫌弃地吐在洁白的洗手池中,那一点点猩红,在纯白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陈默内心,承受着极致的美与残酷所带来的巨大反差,杀意如同被冰封的火山,在心底最深处凝结)美丽不过是她最虚伪的外衣,内里是彻头彻尾的血腥与残忍…苏晚…你究竟塑造了一个怎样的怪物?而我…必须亲手终结这个怪物…
他如同最坚韧的藤壶,紧紧附着在那片彩色的甲面上,将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用刻刀般,深深烙印进自己的脑海深处。这既是生存的需要,也是未来复仇的蓝图。美丽与残酷,洁净与污秽,神圣与亵渎,在这间私密而奢华的浴室里,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交织、碰撞、融合。他必须忍耐这极致的心理煎熬,必须找到李冰冰,必须等待那个或许极其渺茫、但必须去创造的,使用黑棒的完美时机。
天穹开始用温热甚至有些滚烫的水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身体,确实让天穹因那只小老鼠莫名失踪而带来的烦躁感消退了不少。水流如同无数温柔的手指带走了掌控出现微小偏差的不快,让她的心情逐渐回归到那种高高在上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状态。
(天穹内心,慵懒地舒展)一只稍微特别点的虫子罢了,终究是虫子。或许已经被水流冲走,葬身下水道了。不值得为此败坏沐浴的兴致。
她闭上眼,享受着这独处的舒缓时刻。手指带着丰富的泡沫,香氛分子在蒸汽中活跃地跳跃,钻入她的鼻腔,是她喜欢的、能让她放松的味道。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右手食指那片精心修饰过的甲面上,陈默的所在那感觉太微弱了,微弱到如同泡沫破裂的触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天穹内心,一丝不悦如同水面的涟漪轻轻荡开)今晚的“菜品”…味道尚可,但处理得不够精细,有些塞牙。
刷完牙,满嘴薄荷的清凉,但那种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异物感依然固执地存在于牙缝深处。这感觉破坏了沐浴后的完美清爽。她对着那面清晰的镜子,微微张开嘴果然,在几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些顽固的、与洁白釉质格格不入的深红色残留。这让她有些恼火,就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上,不小心沾染了一点难以擦拭的污渍,虽然不影响主体,却足以让追求完美的她感到不快。
她熟练地拿起那根纤细的牙签,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开始清理自己的“工具”。她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就像清理掉餐后留在齿间的普通食物纤维一样,是一种维持自身洁净的必要步骤。只是觉得这个过程本身有些麻烦,影响了她此刻的舒适度。
(天穹内心,带着一丝漠然的评判)下次要提醒后厨,处理“特殊食材”时要注意火候和切割方式,或者干脆预先剔除容易残留的部分,免得既影响品尝体验。
清理工作终于完成,她再次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习惯性的、完美的微笑。钟乳石森白整齐,如同新雪覆盖的山脊,粉色地毯湿润干净,泛着健康的光泽。刚才因为陈默失踪而产生的那一丝阴霾,她随手扯过一件柔软的浴袍披上,最常用的右手食指指尖,正携带着一个目睹了全程、内心充满了冰冷仇恨与不屈决心的渺小存在。
而那个存在,将其目睹的一切刻入了那张名为“复仇”的、日益清晰的蓝图之中,等待着墨水被鲜血染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