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内,庄严肃穆。穹顶夜明珠洒下清辉,映照着墙壁上记述青璃宗辉煌历史的古老壁画。檀香与精纯灵气混合,营造出沉静氛围。当柳凝霜步履虚浮地踏入殿门时,数道蕴含着强大威压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
大殿主位,端坐着一位身着青色云纹道袍的老者。他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却清澈如同婴孩,开阖之间隐隐有灵光流转,周身气息与整个大殿、乃至外面的青璃山脉隐隐融为一体。他正是青璃宗宗主,青玄真人,一位元婴初期的强大修士!其寿元已逾八百载,是宗门真正的定海神针。
下首两侧,四位金丹期的长老正襟危坐,气息渊深,此刻也都眉头紧锁,看着明显身受重伤、悲戚满面的柳凝霜。
然而,当他们的神识扫过柳凝霜,探查她伤势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瞬间察觉到了她胸前衣袋那不同寻常的“异物”!那微小的生命气息凝练而奇特,与周遭灵气泾渭分明,绝非寻常之物!
(青玄真人内心,微微讶异)嗯?此等气息……纯粹而陌生,似非此界生灵。凝霜丫头为何将其贴身收藏?
“弟子柳凝霜,拜见宗主,拜见诸位长老!”柳凝霜强忍伤痛与悲痛,声音沙哑地行礼。
“凝霜,免礼。”青玄真人声音温和,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方才听闻噩耗,李莽、张钧、林小凡、苏婉、王能他们……唉,你详细道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怀中之物,又是何来历?”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掠过那个口袋。
柳凝霜泪水瞬间决堤,她哽咽着,将昨夜遭遇伪装成四级的五级暗影狼,以及同门们相继惨烈牺牲的经过断断续续道出。每讲述一个细节,她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淹没。殿内众人闻言,无不面露沉痛与愤怒,尤其是听到苏婉为救她而挡箭身亡时,一位女性长老更是忍不住叹息落泪。
“五级暗影狼?!”一位赤发虬髯、气息灼热的赤炎长老(金丹中期)猛地站起,声如洪钟,“岂有此理!月影森林何时出了这等孽畜!凝霜丫头,你确定没看错?”
“弟子万分确定!”柳凝霜抬起泪眼,语气坚定,“其恐怖绝非四级所能及!弟子……弟子险些也命丧其口,最后是……是这位陈默小兄弟出手,才击杀了那暗影狼,救了弟子性命!”她终于说出了陈默的存在,但称呼却下意识地变成了“小兄弟”。
“小兄弟?”
众人一愣,目光再次聚焦于那口袋。能击杀五级妖兽的存在,被柳凝霜称为“小兄弟”?
柳凝霜也意识到称呼可能不妥,连忙解释道:“陈默他……他年纪似乎不大,而且……而且体型……”她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托起口袋,微微躬身道:“陈默小兄弟,我们已在青云殿,这位是我青璃宗青玄宗主,这几位是本宗长老。”
所有人的神识,包括青玄真人那浩瀚如海、却又润物无声的元婴神识,都清晰地“看”到了口袋中的景象——一个面容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少年模样的身影,正平静地盘膝坐在其中!
(赤炎长老内心,第一个念头)开什么玩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能杀五级暗影狼?凝霜这丫头莫非是伤重产生了幻觉?!
(其他长老内心,同样充满了怀疑与荒谬感)这……这怎么可能?!
就连端坐上方的青玄真人,清澈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以他元婴期的神识和阅历,自然能看出这少年生命气息蓬勃,骨龄绝对不大,绝非什么驻颜有术的老怪物。但其体内蕴含的灵力精纯程度,以及对自身气息那种圆融无暇的掌控,却又远非寻常筑基修士可比,甚至隐隐给他一种触摸到某种“规则”边缘的奇异感觉。
(青玄真人内心,兴趣大增)有趣!当真有趣!如此年纪,如此体型,却有这般修为与手段……云族?未曾听闻的族群……
就在众长老面露疑色,几乎要出声质疑时,陈默的声音平静地在大殿每个人的识海中响起,依旧是那般直接而清晰:
“小子陈默,见过青玄前辈,见过诸位青璃宗长老。”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众人那瞬间的怀疑和柳凝霜称呼的变化,立刻调整了自称,从之前的“云族陈默”变成了更符合外表的“小子陈默”,并将对青玄真人的称呼提升为“前辈”,以示对元婴修士的尊重。
这一声“小子”和“前辈”,让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稍稍缓和。至少,这少年态度是谦逊的。
青玄真人微微一笑,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将柳凝霜托起。“小友不必多礼。”他开口道,声音温和,带着长者特有的包容,“小友仗义出手,救下劣徒,此恩青璃宗铭记于心。老夫青玄,代表宗门,谢过小友。”他并未因陈默的外表和体型而有丝毫怠慢,这份气度让陈默心中暗暗点头。
“青玄前辈言重了,路见不平,力所能及,自当相助。”陈默不卑不亢地回应。
赤炎长老性子最急,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大殿微响:“陈默小娃娃!你……你当真击杀了那五级暗影狼?不是凝霜丫头看错了?”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小不点”与击杀五级妖兽的壮举联系起来。
其他长老虽未开口,但眼神中的探寻之意同样明显。
陈默尚未回答,柳凝霜已急切地开口维护:“赤炎师叔!弟子绝无虚言!若非陈默小兄弟关键时刻出现,以雷霆手段重创那暗影狼,弟子绝无生还可能!此事千真万确!”她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陈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赤炎长老不信,也是情理之中。那暗影狼尸身应当尚在战场,长老可自行派人查验。至于击杀过程,无非是找准其弱点,倾力一击罢了,侥幸成功。”他轻描淡写,并未详述自己动用黑棒和瞬移的细节,也将那蕴含“势”的一拳归为“倾力一击”和“找准弱点”。
(青玄真人内心,暗自颔首)不居功,不炫耀,心性倒是不错。
赤炎长老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眼神中的怀疑并未完全散去,打算稍后定要亲自去查验那狼尸。
青玄真人看着柳凝霜那强撑的模样,以及口袋中那平静的少年,心中已有计较。他温声道:“凝霜,你伤势极重,需立刻疗养。木师弟,劳烦你带凝霜去百草堂,不惜代价,务必治好她的伤。”
一位面容慈和、身着绿袍的木长老起身应道:“宗主放心。”他走到柳凝霜身边,柔声道:“凝霜师侄,随我来吧。”
柳凝霜担忧地看了一眼胸前的口袋。
陈默传音道:“柳姑娘安心疗伤,我无事。”
柳凝霜这才稍稍放心,向宗主和长老们行了一礼,又对口袋方向轻声道:“陈默小兄弟,那我先去疗伤了。”这才在木长老的陪同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殿。
柳凝霜离开后,大殿内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赤炎长老手中托着的那个口袋上。
青玄真人看着口袋,笑容和煦:“陈默小友,听凝霜方才提及,你自称来自‘云族’?老夫孤陋寡闻,不知这云族是……”
陈默知道,展现部分真实和价值的时候到了。他依旧沿用之前的说法:“回青玄前辈,云族世代居于一处偏僻之地,少有与外界往来。小子是首次离家游历,误入此片森林,恰巧遇上柳姑娘遇险。我族之人,体型皆与小子相仿。”
“原来如此。”青玄真人恍然,眼中的好奇更浓。一个与世隔绝、族人皆体型微小的神秘族群?这解释了许多疑点。“小友初次游历,想必对世间诸多事物尚感陌生。若小友不嫌弃,不妨就在我青璃宗暂住些时日,也好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同时也可为小友讲解一番此界风物,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一个安全的环境,一个了解世界的窗口,还有一位元婴期修士愿意亲自指点。
“前辈盛情,小子感激不尽。”陈默立刻应道,“那便叨扰贵宗了。”
“哈哈,好!小友肯留下,是我青璃宗的荣幸!”青玄真人抚须笑道,显得十分开心,“赤炎师弟,你亲自为陈默小友安排‘听竹小苑’,那里清静雅致,灵气充沛,最适合休憩悟道。一应用度,皆按核心弟子……不,按宗门客卿长老规格供应,不得怠慢!”
“听竹小苑?”赤炎长老愣了一下,那通常是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娃娃”住?但他见宗主神色坚决,只好压下疑惑,瓮声应道:“是,宗主。”
“陈默小友,”青玄真人又对口袋方向笑道,“便让赤炎长老引你前去安顿。你且好生休息,待你伤势恢复,精神饱满之后,老夫再与你煮茶论道,好好聊聊你那奇妙的云族,可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小子先行谢过前辈。”陈默礼貌回应。
随后,在赤炎长老那依旧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陈默(连同口袋)被带往了那座名为“听竹小苑”的客舍。他知道,在这位元婴修士的眼皮底下,他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但同样,这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