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穿透天宫云纹,落在大地时,四名人类已围着昨夜的火堆醒来。
婆罗正用石子在地面复刻昨日弥生画的草木图案,指尖绿光比昨日更亮,竟能让地面生出细小的草芽;
首摩握着打磨光滑的细枝,在棚子四周插下木桩,试图加固这处临时居所;
吠舍蹲在溪流边,将昨日收集的果实放在石板上晾晒,似在琢磨如何保存;
刹摩则拿着两块石块,反复敲击练习生火。
这是印度神话“人类生存技能启蒙期”的清晨,三界的生机随着人类的动作,愈发鲜活。
弥生坐在火堆旁,禅杖斜靠在膝盖上,铜钵悬浮在身侧。
钵中菩提芽的第五片叶子已完全展开,叶片上映出人类劳作的缩影,乳海影像里的毗湿奴身影,指尖似乎泛起一丝微光,像是在回应这初生的生存智慧。
他没有打扰人类的探索,只是轻声诵念《阿含经》“一切众生,皆由自力,而得解脱”,经文声化作细微的光粒,融入人类周围的空气。
这是“润物细无声”的引导,让人类在探索中自然感知“自力”的意义,而非被动接受指令。
“住手!”
一道严肃的声音突然从东侧传来,司掌“祭祀秩序”的生主(七位生主之一,专司《吠陀》祭祀礼仪与天定职责传承)手持青铜祭勺,快步走向人类。
他看着婆罗用石子催生草芽,眉头紧锁:“婆罗门当司祭祀、观天象,而非摆弄草木!
你这是违背《吠陀》赋予的职责,亵渎生主赋予的智慧!”
婆罗被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子掉在地上,刚生出的草芽瞬间蔫了下去。
首摩、吠舍和刹摩也停下动作,下意识地看向司掌祭祀的生主,眼中带着懵懂的敬畏。
这是《吠陀》秩序刻在他们魂识深处的本能反应,面对“司掌职责”的生主,会不自觉生出顺从之心。
司掌祭祀的生主走到婆罗面前,青铜祭勺顶端泛着金色的《吠陀》符文:
“今日起,你需随我学习祭祀经文,记录日月运行的规律;
首摩,你当去开垦土地,为未来的祭祀准备贡品;
吠舍,你需编织容器,盛放祭祀用的果实;
刹摩,你要守护祭祀之地,驱逐靠近的野兽——这才是你们的‘天定之路’!”
弥生缓缓起身,挡在人类身前,禅杖轻轻一敲地面,绿光挡住了祭勺上的符文:“生主,何为‘天定之路’?是让人类像草木般依本能生长,还是让他们像生灵般自主探索?”
他指向不远处的棚子,“首摩搭建的棚子能抵御风雨,若他只懂开垦土地,昨夜人类便会被寒气侵袭;
刹摩学会的生火之法能驱赶野兽,若他只懂守护祭祀之地,人类今日便无熟食可吃——这难道不是比‘祭祀职责’更重要的‘生存之路’?”
司掌祭祀的生主脸色一沉,青铜祭勺指向弥生:
“外道僧人,休要混淆视听!
《吠陀》明言,‘祭祀乃三界之本’,若无婆罗门主持祭祀,便无天地灵气滋养万物;
若无首摩供奉贡品,祭祀便无法进行——你让人类偏离职责,便是断三界生机!”
“生主可知,昨日人类围着火堆分享果实,今日他们学着储存食物,这‘分享’与‘储存’,便是最朴素的‘生机传承’。”
弥生抬手,铜钵中飞出一缕绿光,在空中化作昨日人类协作的画面:
婆罗帮首摩够果实,首摩帮吠舍挖硬土,吠舍帮刹摩收集干草,刹摩用火光守护众人。
“若依《吠陀》职责,婆罗门不会弯腰帮首摩,首摩不会主动思考储存,人类如何在这创世之初活下去?
《楞严经》有云,‘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失于本心’,生主强行让人类依职责行动,便是让他们‘迷己为物’,失了‘自主生存’的本心。”
司掌祭祀的生主被驳得一时语塞,他握着青铜祭勺的手微微颤抖,看向天宫方向。
以往遇到偏离《吠陀》的情况,梵天总会及时出面维护秩序,可今日天宫却异常安静。
他不知道,此刻梵天四首正看着地面的争执,内心陷入矛盾。
“祭祀固然重要,可生存才是根本。”
梵天左侧的脸轻声说道,目光落在人类晾晒的果实上,“若人类都活不下去,再隆重的祭祀,又有何意义?”
右侧的脸则反驳:“可放弃职责,祭祀断层,天地灵气迟早会枯竭,人类最终还是难逃灭绝!”
中间的脸看向湿婆,语气带着询问:“你怎么看?”
湿婆站在天宫边缘,目光落在弥生身上,蛇形项链“伐苏基”轻轻吐着信子:
“那僧人说得没错,‘本心’比‘职责’更重要。
你看首摩,他虽被定为‘首陀罗’,却能主动思考加固棚子,这便是‘生存本心’;
婆罗虽为‘婆罗门’,却能从草木中感知生机,这便是‘探索本心’——若强行压制这些本心,人类与没有灵智的石像,又有何异?”
梵天沉默了,他看着地面上,司掌祭祀的生主仍在与弥生僵持,而四名人类已悄悄回到各自的动作中:
婆罗捡起石子,重新在地面画草木图案,这次他画得更细致,还在草芽旁画了一颗果实;
首摩则继续插木桩,偶尔抬头看向弥生,眼中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坚定——他们似乎从弥生的话中,感知到了“自主”的意义,不再轻易被生主的威严震慑。
“罢了。”梵天终于开口,声音传遍大地,“今日便依那僧人所言,让人类先学生存,祭祀之事,待他们能安稳立足后再议。
但司掌祭祀的生主,你需留在人类身边,记录他们的生存方式,若有危及三界的举动,即刻禀报。”
司掌祭祀的生主闻言,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收起青铜祭勺,退到一旁,冷眼观察着人类的动作。
他手中悄悄拿出一卷空白竹简,开始记录:“创世初日,婆罗门婆罗弃祭祀学草木,首陀罗首摩弃供奉学筑棚,违《吠陀》职责,外道僧人以‘生存’为名,惑乱人心……”
弥生没有在意生主的记录,他走到人类身边,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递给刹摩:“用这个打磨木棍,一端磨尖,可用来捕猎,也可用来挖掘地下的根茎。”
随后又拿起一片娑罗树的叶子,递给吠舍:“将叶子铺在石板上,再放上果实,能隔绝潮气,让果实保存更久。”
人类似懂非懂地点头,刹摩接过石子,开始打磨木棍;
吠舍则小心翼翼地将叶子铺在石板上,重新摆放果实。
婆罗看着弥生的动作,也捡起一块石子,学着打磨另一段木棍;
首摩则在棚子旁挖了一个浅坑,将多余的干草放进去,似在模仿储存食物。
司掌草木的生主远远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木杖顶端叶片轻轻晃动,他注意到,婆罗打磨木棍时,指尖的绿光不仅能催生草木,还能让木棍变得更坚韧;首摩挖浅坑时,地面的泥土竟变得格外松软。
这是人类魂识与“自主行动”结合后,产生的新能力,是《吠陀》中从未记载的“潜能觉醒”。
铜钵中的菩提芽轻轻晃动,第五片叶子上的人类劳作缩影,又多了“打磨木棍”“储存干草”的画面。
乳海影像里的毗湿奴身影,指尖的微光愈发明显,似在为这“潜能觉醒”注入一丝天地灵气。
弥生看着人类专注的模样,心中了然:这创世之初的每一步,都是“平等”种子生根的关键。
今日让人类学会自主生存,明日他们便会懂得自主选择;今日让他们打破种姓的隔阂协作,明日他们便会质疑种姓的天定。
虽前路仍有梵天的疑虑、生主的阻挠,但只要人类的“本心”不被压制,“众生皆可成佛”的根基,便会愈发牢固。
夕阳西下时,人类已打磨出四根尖锐的木棍,储存了半石板的果实,还在棚子旁挖了三个浅坑,分别用来存放干草、石子和木棍。
司掌祭祀的生主在竹简上又添了一行:“人类习得打磨木棍、储存食物之法,能力渐长,需警惕其脱离《吠陀》掌控……”
弥生坐在火堆旁,看着人类围着新打磨的木棍兴奋地比划,轻声诵起《大般涅盘经》“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之性,即是我性”。
经文声融入夕阳的余晖,落在人类身上,也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司掌祭祀生主身上。
或许,这“佛性”的种子,不仅在人类心中生根,也在悄然影响着这些坚守《吠陀》的生主。
天宫之上,梵天四首看着地面渐暗的火光,以及人类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终于不再纠结于“职责”与“本心”的冲突。
他轻轻转动念珠,心中默默承认:或许,这“外道僧人”的佛法,真的能为三界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机。
一种不依赖祭祀、不束缚种姓,只靠众生自主探索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