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周明摘下耳机，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陈默的心还是紧张了下。
他对自己剪出来的东西有信心，但这种信心，是建立在他上辈子的经验上的。
可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把明星吵架当收视密码的时代，他这套东西，到底能不能行，他心里也没底。
尤其是对周明，这个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他身上的老领导。
这句夸奖一下让陈默舒坦了。
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差点没直接滑到地上去。
“还行吧。”陈默强忍着哈欠，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是随便剪剪。”
“随便剪剪？”周明听完，气得又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笑，那笑声，又哑又干，跟破锣似的，“你管这叫随便剪剪？我告诉你，我干了二十年综艺，就没见过这么……这么有意思的片子！”
他指着屏幕，激动得手都在抖：“这个睡衣走秀，谁能想得到？还有这个指压板，我光看着，脚底板都发麻！还有这个弹射飞椅，邓抄那俩好大儿飞出去那一下，我他妈直接笑喷了！最后这个商场撕名牌，那个叫王保强的，反杀李辰那一下，绝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周明一通猛夸，把自己都给说激动了，他站起来，在机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能成，这回指定能成！我他妈就要拿着这盘带子，去扇那帮老东西的脸！”
可激动完了，他又冷静了下来，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行，光片子好还不行。”他走到陈默跟前，表情严肃，“现在外头网上，骂咱们的帖子都盖了上万层楼了。观众先入为主，觉得咱们就是换皮的《华夏跑团》，到时候连看都懒得看，那怎么办？”
陈默就知道他会担心这个。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总监，这事儿，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不能就这么干巴巴地播，得吊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放料。”
“怎么放？”
“宣传。”陈默伸出两根手指，“分两步走。第一步，官宣阵容，但不能一次性全放出来。咱们那个剪影海报不是火了吗？那就让他们继续猜！咱们一天公布一个，把这热度给我炒上天！”
“第二步，”陈默的眼睛里，闪着一股子贼光，“光有海报不行，得有动态的。我准备给他们每个人，都拍一个单人的宣传短片。每个人，都根据我给他们定的人设来拍，要的就是反差，要的就是让他们猜不透我们这节目到底是干嘛的。”
“还有，”陈默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一个好节目，得有一首能让人记住的歌。我准备，给他们写一首主题曲。”
“写歌？”周明再一次被他给震住了，“你还会写歌？”
“略懂，略懂。”陈默摆摆手。
周明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会的？
他不再犹豫，把手重重地拍在陈默的肩膀上：“行！就按你说的办！人，钱，设备！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台里那帮老顽固，我替你顶着！你小子，就放开手脚，给我往前冲！”
有了周明这句保证，陈默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回到那间又小又破的办公室时，天已经亮了。
林薇、王萌那几个年轻人，熬了一夜，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趴在桌子上睡得东倒西歪。
陈默没吵醒他们，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离他最近的林薇身上。
然后，他走到办公室的白板前，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醒了。
“导儿，你一夜没睡啊？”刘洋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陈默那布满血丝的眼睛。
“睡什么睡，起来干活了！”陈默把手里的策划案往桌上一拍，“新的任务来了！”
他指着白板上新写的内容，开始分派任务：“刘洋！你现在就去联系所有艺人的经纪人，告诉他们，咱们要拍宣传片，时间就定在这几天，和他们协调下来台里下。”
“张鹏！”他看向刚睡醒的张鹏，“你带着你那帮学弟，把台里最好的高速摄像机给我借出来！过几天拍宣传片要用！要是有人不给，你就告诉他，周总监说的，这机器咱们征用了！”
“林薇，王萌！”他把一份手稿递给两个姑娘，“这是第二期，我的一些想法，这一两天把方案定下来，然后就要进行场地道具的安排了，时间有点赶，你们抓点紧。”
“李姐，这是我初剪辑版样片，剩下还需要你们剪辑组，赶紧把第一期完整版正片剪辑出来，里面文档一些需求我都标记好了。辛苦了！”
“还有，”陈默看着这群被他打了鸡血，又开始嗡嗡忙活起来的年轻人，补充了一句，“都去财务那儿，每人领两千块钱奖金，算是我个人掏腰包，请大家喝茶的。”
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看着这群充满干劲的年轻人，陈默心里也热乎乎的。他知道，这艘破船，总算是要起航了。
等所有人都领了任务出去忙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忙活了一天一夜，他也有点撑不住了。
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系统。”
冰冷的机械声，在他脑海里响起。
【宿主，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问你，”陈默有气无力地说，“我这节目都录完了，怎么声望值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这系统，是不是坏了？”
【声望值的获取，基于节目播出后产生的实际社会影响力，包括但不限于收视率、网络讨论度、口碑评分等。节目未播出，无法结算声望值。】
“那我这主题曲，你能不能……”
【系统商城功能，需在声望值达到点后解锁。目前无法为宿主提供歌曲。】
“操。”陈默骂了一句。
搞了半天，还是得靠自己。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开始飞速地搜索。上辈子，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超级英雄》，歌词和旋律，他还记得多少？
他哼了几句，调子还在，但细节已经模糊了。
不行，光靠哼哼，音乐部那帮大爷肯定不认。
他得想个办法，把这首歌，完整地，一个音符不差地，给弄出来。
陈默睁开眼，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写的不是五线谱，而是一串串谁也看不懂的，混杂着数字和拼音的奇怪符号。
这是他上辈子，为了记吉他谱，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土方法。
一个小时后，几张写满了“鬼画符”的白纸，摆在了他的面前。
陈默看着这几张纸，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