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炽热爱意。
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神明给予他回应……
天麓坛。
昔日破败倾颓的殿宇早已焕然一新，古朴中流转着温润神秘的光华。
中央那枚问天石巍然矗立，直通天地，石身上密密麻麻的古老裂纹如同活过来般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光芒，清晰地映照出六界各处祈愿者的景象与心声。
坤灵斜倚在一张不知玄夜从何处搬来的、铺着柔软云锦的贵妃榻上，眼前是一个接一个浮现的祈愿者，耳边是纷杂不绝的诉求声。
她神色间带着些许倦怠，司掌生机她得心应手，但这调解纷争还要下达神旨的活计，实在耗神。
然而，她刚微微蹙眉，嘴边便适时地递来一块切得大小正好，清甜多汁的灵果。她下意识张口吃了，清甜的汁液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疲乏。
紧接着，一盏温度适宜的茶汤又送到了嘴边。
她甚至不用抬眼，就轻轻启唇。
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精致茶点，竟都十分合她口味。
这时奉命在六界寻找奇珍异宝的仞魂，缓缓竖起了颤巍巍的大拇指。
就在坤灵听得神思疲倦，昏昏欲睡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便会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起来，清灵的气息顺着指腹游走，效用极好的驱散她的疲乏。
有时，他还会一边为她揉着肩膀，一边听着光幕中的祈愿，偶尔低声在她耳边分析几句，或是提出一些“剑走偏锋”的小巧思。
虽然很“剑”，很“偏”，却时常能让她眼前一亮，精神为之大振，处理起事务来竟也顺畅不少。
偶尔她转过头，便能撞入一双含着笑，始终专注凝视着她的深邃眼眸中。
玄夜收敛了所有戾气与锋芒，一副纯良温顺的模样，嘴角噙着含蓄而迷人的笑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满天霞彩的光晕下，更是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坤灵看着看着，心中不由暗想：若是乾月在那漫长孤寂的岁月里，也有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人常伴左右，替她分忧解闷，或许……她的结局是不是不会如此？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唏嘘。
坤灵正沉浸在那一点关于乾月的感慨中，心神微散，竟未察觉玄夜递到她唇边的那颗剥好皮晶莹剔透的葡萄已经停留了片刻。
她更未注意到，身侧之人的眼神，已渐渐从温柔含笑，变得幽深难测。
玄夜看着她明显走神的模样，那双总是映着自己身影的翡翠金眸此刻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阴郁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在他身边，她竟然还在想着别的事情？又或是在想……谁？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如同毒蚁啃噬，让他心底的凶兽几乎要破笼而出。
他极力压下翻涌的暴戾情绪，指尖却几不可查地收紧，几乎要捏碎那颗可怜的葡萄。
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危险，打破了这片温馨的宁静：
“灵儿……方才，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