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实心的闷响，慈妩只觉得她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一阵头昏眼花，金星乱冒，额头传来阵阵剧痛。
“什么鬼东西！”
她捂着发红的额头，疼得呲牙咧嘴，困惑地伸出指尖向前试探。
果然，触到了一片冰冷坚硬的屏障。
“来的时候都没有啊。”
她不解地蹙起眉，用力推了推，结界纹丝不动，只有指尖相触的地方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仙灵之力破开空间的波动。
慈妩浑身一僵，连忙撤回手，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缓慢地转过身，恰好就对上应渊那双探究的眼睛。
逆光里，应渊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隼，金色云纹锦袍在结界流转的光华映照下，更显雍容威严。
慈妩哪怕知道他现在肯定看不见她，但她还是眼珠都不敢乱动。
只因这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凶残了，她打不过，但话又说回来，这人就跟从她心尖尖儿上长出来的一样。
喜欢，想带回菩提谷。
应渊扫过眼前空茫的云海，神识如银河泻地，却依旧捕捉不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照刚刚过的那两招来看，慈妩的修为并不高，是以绝无可能在他封锁结界的瞬间远遁，那么……
他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玩味
直觉告诉他，那只胆大包天的小色鼠，就躲在附近，正紧张地看着他。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逼她现形时——
“骨碌碌——”
一颗流转着星辉的圆润珠子，不知从哪个角落滚了出来，一路滴溜溜叮当作响，精准地滚到了应渊镶着玉饰的云纹靴边。
空气霎时凝结。
是那颗曜元珠。
慈妩心头一紧，暗叫不好，刚才撞那一下，竟然把这宝贝给脱手了！
应渊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那颗珠子上，眉峰微挑。
他自然是认得此物得，方才仙侍汇报失窃物明细时，还特意提了一句帝尊宝座上镶嵌的曜元珠也被调换了。
当即猜想可能是慈妩的手笔，却没想到，她不仅拿了，还想带着这东西溜出天界。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拾起那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珠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珠体，感受到其内蕴含的温和仙力。
后又抬眸，意味不明地扫向面前的虚空。
慈妩后颈皮一麻，抬脚就要遁走。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声轻“呵”就刮过她的脑子，逸散于风中。
嗯？
应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掌心的曜元珠，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戏谑的笑意。
小姑娘实力不行，但胆子够大，眼光也足够“独特”，你说她偷吧，她也不挑些更实用、更珍贵的法器灵丹，偏对这些亮晶晶的摆件情有独钟。
就连宝座上镶嵌的宝珠装饰都不放过。
蓦然，一个念头划过心间。
遂，他掂了掂手里的珠子：“阁下的隐匿之法确实精妙，连本君一时也难以看破。不过……”
他话音一转，语气夹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严肃与惋惜：“私闯天界可是大过，何况你还盗取了各宫的宝物，这便是罪加一等！”
“尤其是这曜元珠，那时帝尊宝座上的镇座之物，意义非凡。此事，……帝尊已然知晓，震怒非常，誓要擒拿窃贼，严惩不贷!这才命人打开了结界，用来捉拿你。”
离他四五步的慈妩，听完这番话，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什么东西？？？
就为了这几颗亮晶晶的石头，和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瓶瓶罐罐……就要“严惩不贷”？！
天界这都是些什么奇葩规矩！
早知道天界这么小气吧啦，规矩比菩提谷的树叶子还多，她还不如留在谷里数石头玩儿呢！
纵使心里很憋闷不解，但理智还是占了上头，毕竟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平安回家，她还是能分清的。
而应渊见慈妩没有反应，于是话锋又一转，语气是相当的和缓。
“帝尊向来宽厚仁德，念在阁下或许是初入天界，不明规矩，并非心存恶念。若能主动将所取之物尽数归还原位，便可网开一面，不再追究此事。”
“非但如此……”
“若你愿意，本君衍虚天宫内，倒也收藏了几件罕见的美物，或可赠予阁下，就当……交个特别的朋友。”
“阁下可自作考量，本君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仿佛只是为了来传话的。
衣袖微拂，将那颗曜元珠随意纳入袖中，转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息消失在原地。
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
结界边缘，再次只剩下云雾和无声流淌的金光。
慈妩站在原地，过了好几息，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她抬手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额角，又看向应渊消失的方向，眨了眨明媚的眼眸。
这人……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还说他的衍虚天宫有宝贝愿意送她？
骗鬼呢！
她蹙着眉，觉得这位应渊帝君脑袋可能不太正常，说的话颠三倒四。
自己又不是三岁孩童，真现了身，把东西还回去，等着她的肯定是天罗地网，不被抓起来关进天牢才怪。
可是……他说只要还回去，帝尊就会打开结界……
她低头，扒开伴生空间，里面全是她精挑细选来的“漂亮宝贝”。
要还回去吗？
一想到要把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交出去，她就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仿佛在滴血。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小脸皱成了一团，陷入了异常艰难的天人交战。
万籁俱静，巨大的圆月如同银盘悬于墨蓝天幕，清辉遍洒，将白日里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浸染得一片朦胧。
琉璃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与月华交融，削弱了天界白日里的威严，平添几分静谧柔和。
慈妩隐着身形，慢悠悠地穿梭在光影交织的廊庑殿阁之间。
她能感觉到巡逻的守卫数量明显增多，小队和小队的交替也更频繁了。
“看样子，那个应渊帝君倒是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