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飞船在赛小息的操控下,平稳地驶离了双子阿尔法星那布满尘埃的大气层,朝着浩瀚宇宙中赛尔号所在的方向加速飞去。船舱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卡璐璐刚刚为昏迷的魔狮迪露做了初步检查和包扎。迪露身上有多处撞击和能量冲击造成的伤痕,最严重的是背部那道被巨石砸中的凹陷,以及体内因过度透支能量而产生的紊乱。
它呼吸微弱,但好在生命体征在卡璐璐的紧急处理后暂时稳定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卡璐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目光转向了被并排安置在简易医疗床上的另外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是通体金色、但光芒黯淡的鎏光。另一个,则是变回影猫幼崽形态、蜷缩成一团、仿佛失去所有生机的墨渊。
卡璐璐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快步上前,拿起生命体征检测仪。
鎏光的情况虽然依旧危急,能量水平极低,但之前皎梦·悠悠渡过去的本源能量和卡璐璐的紧急处理似乎起了作用,他的生命之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没有熄灭,像风中残烛般摇曳着,等待着更强大的能量注入和修复。
而当检测仪的扫描光束落在墨渊——小黑身上时,卡璐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检测仪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一片混乱,能量读数低得可怜,甚至比鎏光还要低,仿佛随时会归零。
但在这极低的能量基线之上,却又时不时地跳跃出一些极其异常、充满混乱和侵蚀性的能量峰值残影,这些残影正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干扰、破坏着他自身的能量循环和机体修复功能。他的精神波动更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探测不到,仿佛灵魂已经远去,只留下一具空壳。
“小黑……小黑他的生命体征……好奇怪,好微弱!”卡璐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还有这些混乱的能量残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伤势!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小息!阿铁打!你们不是去找迪露了吗?迪露受伤被抬进来我能理解,可小黑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地回头,看向正在驾驶座上的赛小息和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阿铁打。
赛小息双手紧握着操纵杆,目光盯着前方的星空,声音低沉而沙哑:“是……是宇宙海盗……迪恩大将军……”
“迪恩大将军?!”卡璐璐惊呼,这个名字在赛尔号的危险人物中赫赫有名,“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们也不知道。”阿铁打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因为之前的战斗和愤怒还有些嘶哑,“我们刚准备去挖开塌方救迪露,那家伙的飞船就堵住了洞口。他很强,非常强!我和小息连一招都接不住……”
阿铁打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迪恩如何轻易击倒他和赛小息,如何召唤出强大的萨格罗斯,纳多雷如何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变得强大的小黑击败,而小黑又如何与萨格罗斯激战,最终……
“然后……小黑他……”阿铁打的语气变得艰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困惑交织的复杂神色,“他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全身冒出一种很可怕、很邪恶的紫黑色能量,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实力变得超级恐怖,连萨格罗斯都被他轻易打败了……迪恩想用迪露威胁他,他却根本不在乎……最后,迪恩被迫认输,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再然后……小黑就变回了现在这个样子,昏了过去。”阿铁打说完,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因为用力而颤抖。
船舱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飞船引擎的嗡鸣声在回响。
卡璐璐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小黑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黑他……竟然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可是……那股邪恶的能量……”
“我觉得小黑隐藏实力,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阿铁打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眉头紧锁,“那种力量,太危险了!根本不像是什么正派的精灵!”
“阿铁打!”卡璐璐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你怎么能这么想?!不管小黑有什么秘密,他刚才救了你们,救了大家!如果不是他,你和赛小息现在可能已经被宇宙海盗抓走,变成路边的……废铜破铁了!”卡璐璐说到这里,脸颊微微泛红,显然是又气又急,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且他现在为了救你们,伤得这么重!”
阿铁打被卡璐璐一顿抢白,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属于宇宙战士的耿直:“我……我也没说他是坏的啊!”他话音一转,挺起胸膛,斩月双刀不知何时又被他握在了手里,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过嘛,我宇宙战士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现在小黑为了我们受了重伤,他就是我阿铁打的恩人!不管他有什么秘密,他现在是我们的伙伴!但凡有人想趁他虚弱伤害他,那必须先从我宇宙战士阿铁打身上跨过去!”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船舱内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连一直沉默驾驶的赛小息,也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嗯……小黑和小金,都是我们的伙伴。”
卡璐璐看着阿铁打那副“誓死扞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散去。她叹了口气,拿起医疗箱,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墨渊和鎏光涂抹赛尔号特制的、能够温和滋养和稳定能量的外伤药膏,并用绷带为他们固定好身体,避免飞船颠簸造成二次伤害。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尤其是处理墨渊身上那些看似细小、实则内部能量紊乱的“伤口”时,更是格外小心。
尽管检测仪显示的数据令人担忧,但她能感觉到,这小小的黑色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与那股混乱的邪恶能量残余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坚持住,小黑,小金……”卡璐璐轻声低语,“我们马上就回赛尔号了,派特博士和更先进的医疗设备一定能治好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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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卡璐璐为墨渊涂抹伤药,那清凉的药膏带着温和的修复能量微微刺激他体表时,墨渊那沉寂如死水般的意识深处,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他感觉自己仿佛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沼之中。
四周是粘稠的、冰冷的虚无,不断拖拽着他的意识下沉,下沉……耳边似乎有无数充满了暴戾、怨恨与疯狂的低语在回响,诱惑着他放弃挣扎,彻底融入这片永恒的黑暗。
那是源自他强行解放的邪灵力量的反噬。这股力量强大而诱人,却如同毒药,每一次使用,都在侵蚀他的意志,玷污他的本源。
若非他本身根基深厚,加上夜魇形态对暗影与战斗系能量的掌控形成了一层隔膜,恐怕早在力量爆发的瞬间,他的意识就已经被彻底吞噬,沦为只知力量的怪物。
即便如此,他此刻的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意识如同一叶扁舟,在狂暴的邪能海洋中飘摇,随时可能倾覆。
就在这无尽的沉沦与挣扎中,一点微弱的、熟悉的气息,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缕月光,艰难地触碰到了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核心。
是……鎏光……
他那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意识之火,轻轻跳动了一下。兄弟之间那超越了言语、甚至超越了形态的心灵感应,在这种极端状态下,依旧维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感知到了鎏光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生命之火,感受到了那光芒中蕴含的温暖、担忧,以及……对他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
“……墨渊……”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意念,如同羽毛般拂过墨渊的意识。
仅仅是二个字,却像是一根坚固的绳索,猛地拉住了正在不断下坠的墨渊!
‘蠢货……谁让你送死的……’ 墨渊那近乎停滞的意识核心,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了回去,但这咆哮在灵魂层面,却微弱得如同叹息。
这声呵斥,却凝聚了他残存意识中几乎所有的情感——是愤怒,是后怕,是难以言喻的心疼,更是支撑着他没有彻底迷失的最后支柱。
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那个蠢货前面。
为了那个总是需要他保护的、光芒柔和却固执的兄弟,他必须从这片黑暗泥沼中爬出去!
这股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化作了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开始在他的意识核心中凝聚,抵抗着周围邪能的侵蚀与低语。他开始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尝试梳理、压制体内那些失控的邪灵能量残余,将它们重新逼回灵魂深处的黑色核心之中。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能量的细微调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没有放弃,那点由对鎏光的牵挂所化的微光,是他在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航标。
外界,卡璐璐似乎察觉到小黑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立刻停下了涂抹药膏的动作,紧张地观察着。但小黑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是错觉吗?”卡璐璐喃喃自语,但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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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在寂静的宇宙中航行了一段时间,逐渐接近了赛尔号所在的坐标。已经能看到远方那颗巨大的人造星球轮廓,在星空的背景下散发着柔和而令人心安的光芒。
“我们快到了!”赛小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舒缓。
卡璐璐和阿铁打也凑到舷窗前,看着越来越近的赛尔号,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回家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