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什么?
自然是数钱。
50碗肉,除掉试吃的两碗,要给李峥14.8元。
再次做贼似的张望一圈,院里只有几个孩子埋头拔毛,王大爷也没顾虑,直接从裤子里面扯出棕色钱袋子。
这一幕,看得李峥眼角一抽,快速低下头,使劲剁姜末。
沾着口水,王大爷一连数了四次,那钱比李峥叠的还整齐,一摞一摞的,看得黄家姐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整张脸紧紧贴在玻璃上。
“姐,这是多少钱?”
隔得有点远,只看到他一共放了十几次钱,按正常逻辑,一叠一元,黄姗姗收回视线,低声呢喃:“怕是有十几元。”
“天...这么多!那一天赚多少?”
黄姗姗缓缓摇头,她从未关注过,再说这段时间她早出晚归,又在娘家住了几天,哪晓得这些。
怪不得公爹由着她们做,原来这么赚钱啊。
姐妹俩都被那一摞摞钱,吸走了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连张红军在院外喊了好几声,两人也没听到。
还是王大爷反应过来,慌忙之间拿起钱,甩在张翠花脚下:“快!快收起来,我出去看看!”
张翠花:“...”
“红军,你怎买这么多蜂窝煤?”
其实也就一个炉子和60个蜂窝煤,但这东西不经撞,刚才路不平抖了两下,张红军担心碰坏了,这才喊人。
王大爷帮忙将箩筐抬进院,朝张翠花打了声招呼回了家。
不多时,张知丛回来了,吴士伟和程谦紧跟其后。
一如既往,肉卖完了,但有人只要肉,不要碗,两人背了几十个空碗回来,将碗洗好后,又将今日肉钱数出来,交给张知丛,正要告辞,被他留下。
“蒸了喜沙肉,你们留下吃饭,尝尝味道如何,若可以,明日加上这个一起卖。”
两人点头应下,也不是头一回在这里吃,自然不会客气,忙出来找活,见赵国安几人蹲在水台边拔猪毛,两人也过去帮忙。
这活,换成李峥或张翠花,早处理干净了。
但几个小的头一次干,拔的赵国全晕头转向,一个劲嚷嚷,背书都比这个容易!
“把肉给我,你去背书!背不出来,中午别吃饭!”
毛都拔了大半,才说这话,赵国全自然不愿意,“妈,下次!下次一定背!你快炒菜!我都饿了。”
左边屋子的三人也饿了。
“先做饭吧,等会空了我问问二弟,他应该知道。”
“姐夫,你去洗锅,我来生火。”
“好~”
两人都在忙活,黄珊珊也不可能闲着,她又不是不会干,只是不想伺候别人而已,忙将家里碗筷刀具拿出来,跟着张红军一起去洗。
小小厨房,今日硬是齐乎了。
原来只有李峥一人,偶尔有张知丛,现在是除了张知丛,其他人都在。
看得李峥神色恍惚,勾起唇自嘲一笑,看吧,你不做,自有人做!还做的挺好!
人呀,该闹就闹,该骂就骂,该哭就哭,别把世俗看得那么重,在乎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李峥...李峥!”
李峥回过神,望着眼前人,“怎么了?”
张知丛抿了抿唇,这话该他问才是,她脸色这么差,“你不舒服?要不先回屋躺会?”
看着厨房这一堆人,李峥点了点头,勾了勾张知丛的衣袖,“进来!”
这一勾,勾的张知丛心痒痒,耳尖泛红。
等他进了屋,对面一句话,直接让他破防,脸都气红了。
“肉钱呢?给我!还有我的私房钱,这都好几天了,你该不会耍赖,不想给了吧?”
他就说,他就说这小东西今日怎么这样勾人,原来是要钱呀!张知丛努力吸了口气,掏出还没捂热的钱,递给她。
“一共27.4元。”
李峥接过钱,又问:“我的私房钱呢?”
“没有。”是真没有,张知丛身上只有几角钱,也等着工资。
“你不是说发工资就给我吗?这都几天了?难道你想贪了我的钱?”
张知丛气笑了,直愣愣看着李峥:“我贪?我买了120元的碗,更别说今天又是大几十的东西,我至于贪?”
李峥一听,心虚了几分,今天他买了7个大陶瓷盆,少说要20块钱,更别说还有两桶油,一袋糯米。
“李峥?到底谁贪?”
“那...那是你自己买的,我又没喊你买。”很明显,李峥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你把明细写下来,我对了账,还给你,但我的私房钱,你必须给我!”
“呵~”
张知丛挑眉:“我不给,你又如何?”
李峥一听,猛地抬头,凶巴巴道:“你不给,我现在就出去说你趴...”
“呜呜呜...”
“呜呜...”
费了好大劲,李峥才将他从身上推开,感觉嘴唇都破了皮,瞪大眼气鼓鼓道:“你属狗呀?还咬人?”
张知丛侧身,轻揉着她红润的唇,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笑得李峥心尖打颤,也顾不得私房钱,忙甩开那只大手,坐了起来。
“出去!”
“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她听不得捆绑两字,张知丛顿了顿,手指再次落在她唇上,无声威胁。
“滚!出!去!”
张知丛起身,走到门口:“对了,你大爸好久来?”
闻言,李峥立马警惕起来:“你想干啥?离婚是我的事,你跟他们说了也没用,反正婚我是离定了。”
张知丛死死攥紧拳头,真想把她嘴给缝起来:“你不是念着梅菜没了吗?家里连蛋也没有,若他这几日不来,我买点回来。”
大爸什么时候来,李峥也不知道,从她嫁进张家,一开始爸和大爸每隔三四个月来一次,带点家里的蛋呀菜,后来张知丛便让他们每月月初来一次,家里有什么带什么。
张知丛又不是白拿,按市场价给,她大爸--李家和和她爸--李家旺自然没意见,后来她爸跟着大哥李跃去了福川镇,便由大爸送,上个月家里办酒,他们来了两次。
这习惯,这些年一直没断过,哪怕下雨天来不了,雨一停也会赶来,但这个月还没来。
李峥努力回想了下,梦中是什么时候来的?太久了,她有些记不清:“那你少买一点,买个三四天的。”
“行,给钱!”
李峥:“...”
才被手心汗侵润的钱,又回到张知丛手上,李峥心痛,眼痛,嘴唇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