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眼前最寻常的街景,都披上了一层喜庆、亲切的味道:
红绿灯不再是催命的倒计时,而是井然有序的节奏器。红灯时,他耐心等待,正好可以看看街边橱窗的霓虹;绿灯亮起,他仿佛得到了出发的号令,汇入车流,感觉整条街都在为他让行。
马路牙子不再是冰冷坚硬的柏油路和混凝土,而像是一条条滚动的传送带,载着他轻快地滑向目的地,连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悦耳。
街边匆匆的路人、嬉笑的情侣、遛狗的老人……在他眼里都成了生动的生活画卷,每个人似乎都带着笑意。(当然,这可能只是他自己的心情滤镜)
他难得有心情塞上耳机,随便播放一首流行歌,都觉得旋律格外动感,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他甚至不自觉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心里盘算的不再是时间、差评和罚款,而是:
“待会儿得先敬守业一杯,感谢他雪中送炭!”
“牛大力那儿的烤腰子今天得多来两串!”
“今天不接单了,天王老子派单也不接了,就得跟兄弟好好聊聊!”
这种“下班”的愉悦感和对朋友相聚的期待,冲刷掉了所有的疲惫和郁闷。他穿梭在黄昏的城市里,不像个赶时间的外卖员,倒像个即将放假的少年,脚下的电驴仿佛也变成了充满能量的坐骑,载着他奔向简单而温暖的快乐。
正当他优哉游哉地穿行在渐次亮起灯火的大街小巷时,耳机里的音乐软件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情,随机播放到了一首旋律简单、充满童趣的老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这欢快、诙谐的旋律,像一股清泉淌过心田。李平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跟着那陌生的歌词,不成调地轻轻哼唱起来:“牵着我的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呀……”
哼着哼着,他自己都乐了。他看着自己胯下这辆吭哧作响、任劳任怨的“电驴子”,不正像极了歌里那头“小毛驴”吗?而此刻的他,暂时卸下了生活的重压,不为差评焦虑,不为奖金烦恼,目的地是兄弟和烤串,这份逍遥自在的心境,可不就像极了那个骑着毛驴、云游四方、智慧又快乐的阿凡提大叔吗?
一人,一“驴”,穿行在城市的“巴扎”(集市)里。红绿灯是路口的指引,订单是途中的趣事,而即将见到的兄弟,就是旅途终点温暖的驿站。
这种奇妙的联想,让他脚下的路途变得更加轻快。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被生活追赶着送外卖,而是在进行一场充满未知乐趣的都市漫游。所有的喧嚣和拥堵,都成了他“赶集”路上热闹的背景音。
“阿凡提大叔今天不骑驴,改骑电驴啦!”他自言自语地打趣道,脸上露出了连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容,加快速度,朝着“集市”尽头的烧烤摊赶去。
此刻,目的地不再仅仅是客户的地址,更是友情的港湾。这一路的风景,也因此变得格外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