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崩塌后,黑暗瞬间将我吞噬,我和宋君婉在混沌中毫无方向地飘荡,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与迷茫,那黑暗中似有无数力量拉扯着我,我只觉四肢百骸如被碾碎一般疼痛难忍。意识刚要溃散,一股巨大的反冲力猛然将我从虚空中甩出,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喉头一甜,我强行压住涌上的血气,身体还在发麻,但本能让我立刻翻滚半圈,将怀里的宋君婉护在身下。几块碎石从头顶落下,砸在背上闷响连连,我咬牙撑起半边身子,环顾四周。
迷雾森林边缘,焦黑土地上散落着断裂锁链残片,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腥味与泥土湿气,沉闷压抑,远处树影歪斜扭曲,生机尽失。
我低头看宋君婉,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左肩衣料被冷汗浸透。轻轻掀开衣角,雀羽纹路裂开细微缝隙,渗出荧光液体凝成光点,朝西北方飘去。
越来越多的荧光孢子从她伤口渗出,升空后自发排列成扭曲的血河图腾。它们悬浮在低空,指向远处的天际,像是某种不可抗拒的指引。
我心头一沉,来不及细想,急忙检查自己右臂。虎纹还在,可颜色黯淡得如同褪色的墨迹,皮肤下的金光几乎不可见。我尝试调动灵力,一丝微弱的金光刚从经脉中浮现,右臂便传来刺痛,像是有细针在血管里穿行。
兽魂本源受损了。
不只是她,连我也被那空间崩塌反噬。晶体中的双兽睁眼时释放的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承受的。那声“终于回来了”还在识海深处回荡,冰冷得不像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但现在没时间恐惧,我必须立刻行动。
我将宋君婉轻轻移到一块断裂的石台后,用残存的灵力在周围布下一道隐匿阵法。符文亮起的瞬间,光芒比以往暗淡了近半,连维持都显得吃力。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明显大不如前。
做完这些,我转身走向血河首领倒下的位置。尸体已经半化为黑灰,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烧灼殆尽,只剩下腰间一块玉佩和一枚残破令牌还保持着形状。我蹲下身,手指拂开焦土,从尸体的内衬夹层中摸出一块边缘焦黑的玉佩残片。
入手微凉,正面刻着一个“白”字,笔锋凌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盯着那个字,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字,和晶体中浮现的少年影像上的刻痕风格一模一样。那个跪在石像前的白小纯,那个与我面容重合的少年,还有这玉佩上的“白”——它们之间,绝非巧合。
指尖触到‘白’字时,玉佩泛起纹路,锁链图案浮现,与我在石窟所见符号有些许呼应,它竟在回应我右臂虎纹,难道我自起始就被命运缠绕其中?
我将玉佩残片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发白。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回到石台旁,宋君婉的睫毛忽然轻颤了一下。我立刻俯身,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瞳孔有些涣散,嘴唇微微开合。
“……母亲……血河尽头……钥匙……”她声音极轻,像是从梦中呢喃。
我心头一震,这“母亲”“血河尽头”“钥匙”“白”字,每一句都像是隐藏着重大秘密,难道宋君婉的昏迷与此有关?她的身世或许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正要追问,她手指却在地面无意识地划动,划出半个“白”字,随即眼神一黯,再度昏了过去。
我盯着那个未完成的字,呼吸微滞。
血河尽头,钥匙,白字……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像是一条被刻意隐藏的线索,而她刚刚吐露的,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最深的执念。可她母亲是谁?钥匙又是什么?为何与“白”姓有关?
我低头看,她左肩雀纹裂痕未愈,荧光孢子仍在渗出,组成血河图腾指向西北方。 那方向,是血溪宗势力范围的边缘,也是传闻中古战场的残墟所在。
我的虎纹依旧黯淡,灵力恢复缓慢,每一次凝气,经脉都像被砂纸摩擦。若此时遭遇追兵,别说战斗,连逃都难。
可我们不能留。
这里已被空间崩塌污染,那些荧光孢子不只是线索,更像是某种“标记”。它们从我们体内渗出,迟早会引来不该来的东西。而且,宋君婉的雀魂已透支,若再停滞不前,裂纹扩散,伤及本源,后果不堪设想。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灵力缓缓渡入她体内。微弱的金光从右臂渗出,顺着指尖流入她经脉。她肩上的雀纹微微一颤,裂痕边缘的荧光稍稍收敛,双兽印记短暂共鸣,仿佛在回应这残存的联系。
她眉头松了些,呼吸略微平稳。
我收回手,掌心那颗荧光孢子仍在悬浮,静静地排列在血河图腾的末端,像是在等待一个决断。
不能再等了。
我将宋君婉背起,用布条牢牢捆在身后。她很轻,可这重量压在肩上,却比任何法宝都沉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焦土,锁链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玉佩残片贴着胸口,隐隐发烫。
“先走。”我低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背上的她,“再问为什么。”
我迈步向前,脚步踩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荧光孢子在前方飘浮,组成血河图腾,引领方向。西北方的天际,云层厚重,压得极低,仿佛藏着某种不可见的巨物。
走出不到十步,右臂虎纹突然传来一阵抽痛,紧接着那本就微弱的金光彻底熄灭。我脚步一顿,低头看去,皮肤上的纹路竟又黯淡了一分,像是正在被某种力量缓慢抽离。
与此同时,前方飘浮的荧光孢子忽然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血河图腾扭曲变形,其中一颗孢子猛然转向,直直飞向我的右臂,轻轻落在虎纹中央。
它没有消散。
而是缓缓渗入皮肤,与那残存的金光融为一体。
我的经脉猛地一缩,一股陌生的寒意顺着血脉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