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箭擦着后心掠过,在焦土上炸出一道焦黑沟壑,腥气扑面。我贴地翻滚,肩膀撞在一块碎骨上,疼得倒抽冷气。那根藤蔓缩回地底,像条吃饱的蛇,静静伏着,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
我靠在扭曲的树干上喘气,左手已经麻木到不听使唤,毒走得比想象快。右臂最后几片鳞片也快掉光了,只留下几道发烫的印子,像是烙铁烫过的痕迹。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斗罡几乎见底,连站稳都费劲。
手里还攥着那颗卵状种子。
它表面符文刻得密密麻麻,摸着不像是植物,倒像某种封印残片。我盯着它,忽然觉得掌心一空——一丝微弱的吸力从种子传来,竟抽走了我体内最后一缕斗气。
气血猛地一沉,喉咙发腥。
“操!”我甩手就把种子扔了出去。
它落在焦土上没碎,反而像活物般轻轻一颤,渗进地里。三息不到,地面隆起,一根粗壮的茎干破土而出,眨眼拔高到三米,顶端绽开一朵血花。
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用碎肉拼成的,边缘还在微微抽搐。花蕊中央裂开一道口子,探出十几根半透明的触手,软软垂着,像刚苏醒的毒蛇。
我往后退了半步。
触手突然弹起,一根直刺后心,另外几根封住左右退路。我拧身闪避,左脚刚落地,另一根已从斜下方钻出,缠上脚踝。我抬腿猛挣,触手竟越收越紧,表面浮起细密纹路,像是在吸收什么。
是斗气!
我心头一紧,强行催动残存斗罡,震开缠绕。可刚站稳,头顶风声骤起——三根触手从不同角度同时扑来,速度快得不像植物。
我贴地翻滚,肩头还是被扫中,火辣辣地疼。爬起来时,眼前一黑,识海里猛地闪过一张脸——血河老祖,正冷笑。
不是幻觉。
是这花在干扰神识。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总算清醒几分。右臂残存的鳞片突然绷直,像被什么牵引着,齐刷刷指向花根位置。
和之前藤蔓一样。
核心在地下。
我盯着那朵血花,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丝斗气。果然,所有触手立刻调转方向,朝我手心扑来,像是饿疯了的虫子。
诱饵生效。
我低喝一声:“斗气化焰!”
紫火自掌心爆发,却不攻花冠,而是顺着地面猛冲,直烧其根部。火焰刚触到茎干底部,整朵花突然剧烈抖动,触手疯狂抽打,发出尖锐嘶鸣,像是被烫到的野兽。
火势顺着根系钻入地下,黑烟腾起,带着腐肉味。触手一根根枯萎、回缩,花瓣片片焦化,最后整株崩成灰烬,簌簌落下。
我瘫坐在地,喘得像条脱水的鱼。这一击几乎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连抬手都费劲。
灰烬散开,地面露出一片黑色黏液,正缓缓蠕动。它开始吸收空气中残留的斗气,一点一点凝聚,竟在灰烬中形成几粒微小芽孢,像种子,又像胚胎。
我盯着那团黏液,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这不是守卫,也不是陷阱。
这是清道夫。
专吃战斗余波,靠修士残气活着。打斗越激烈,它们长得越快。刚才那场战斗,等于给这片林子喂了顿大餐。
难怪这地方安静得诡异——不是没人来,是来的人全成了养料。
我从怀里摸出铜铃,晃了晃,倒出一小股储存的灵气,洒向那几粒芽孢。灵气刚落地,芽孢猛地膨胀,可下一瞬,竟自行燃烧起来,几息间化为灰烬。
我眯眼。
怕火?不对。
是怕“纯净”的灵力。
魔界的斗气浑浊,带着杀意与血腥,它们能吸。可灵溪宗那种干净的灵气,反而像毒药。这地方的妖植,已经退化到只能靠杀戮残渣生存。
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一滑,碰到了那截断链。
它还在,锈得更厉害了,链环边缘泛着暗红,像是浸过血。我把它捡起来,塞进袖子里。这东西能断冥九幽的锁,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右臂的烫感还没消,残留的鳞片微微发颤,像是在提醒什么。
我抬头。
密林深处,焦土裂纹越来越多,像是干涸的河床。远处地平线模糊,空气里铁锈味更浓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类似的血花静静矗立,花冠低垂,触手收拢,像在休眠。
但它们的根部,全都连着地下那层黑色黏液。
一整片生态。
我扶着树干站直,左臂的毒还在,但能动。右臂的鳞片基本褪尽,只剩几处发烫的旧痕。我活动了下肩膀,确认没有大碍,抬脚往前走。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
五十步后,右臂最后一点残鳞突然剧烈一抖。
我停下。
前方二十丈,一株血花比之前更大,茎干粗如碗口,花瓣边缘长满细齿,花蕊中探出的触手不是半透明,而是漆黑如墨,表面布满倒刺。
它没动。
但地上那层黑色黏液,正缓缓流向它的根部,像是在输送什么。
我缓缓后退一步。
那花的触手微微一颤,像是察觉到了。
我又退一步。
它依旧不动。
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地面震动,那株血花猛然拔高,黑触手如鞭抽出,直扑我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