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意还萦绕在右臂,荧光孢子稳稳落在虎纹上,刺痛顺着经络往上爬。我咬着牙稳住身形,脚步不停,背上的宋君婉呼吸微弱,她肩头渗出的光点仍缓缓升腾,形成的扭曲图腾依旧指向西北方。
不能再停了。
我抬脚往前,脚底踩碎焦土裂片,发出细碎的声响。玉佩残片贴在胸口,随着步伐微微发烫,我将它从怀中取出,指尖摩挲着那个“白”字。就在靠近山影边缘时,玉佩表面忽然浮现出一道血丝般的纹路,一闪即逝,如同脉搏跳动。
前方的地势开始抬升,焦黑土地逐渐被暗红岩层取代,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抬头望去,血色山脉如断裂的脊骨横亘天际,暗赭色的山体似被鲜血长久浸染,岩壁上纵横沟壑宛如干涸的血河。
我绕开主道,选择峡谷小径前行。虎纹的排斥感越来越强,每走一步,皮肤下的金光便颤动一次,像是在抗拒什么。山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脸颊却无法缓解内心的焦灼,我强忍着虎纹带来的刺痛,继续前行。 我将玉佩残片贴在右臂,借其微弱共鸣压制那种刺痛。孢子的指引光路这才恢复稳定,继续向前延伸。
刚转入一道狭窄岩缝,脚下忽然一滑。低头看去,地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红苔藓,踩上去几乎无声。我立刻警觉,贴着岩壁缓步后退,手已按在腰间短刃上。
三道血影从两侧岩壁跃下,落地无声,手中血刃直指我咽喉。
是血溪宗的人,但不是精锐。他们衣袍残破,脸上带着溃烂的血斑,眼神浑浊却狠戾。那人眼神凶狠,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手中血刃划出一道弧光,直劈我面门。
我侧身避让,背上的宋君婉几乎撞上岩壁。敌人第二击已至,血刃划过右臂,虎纹骤然剧痛,金光自发闪现,竟将血光弹开寸许。
那一瞬,我察觉到了异常。
不是我主动催动灵力,而是虎纹在“排斥”对方的血术。那股力量像是本能反应,顺着经脉反冲,震得我五脏微颤。
我抓住这股反冲之力,全身灵力疯狂涌向右臂,右臂上的虎纹瞬间光芒大盛,如同一轮小太阳炸开,逼退最近一人。另两人立刻合围,手中血刃交错挥舞,交织成一片血色刀网,将我的退路封得死死的。
我后撤一步,脚跟抵住陡坡边缘。岩壁湿滑,落脚不稳,但地形狭窄,他们也无法同时逼近。我迅速扫视周围,目光落在几根枯死的藤蔓上——那是从岩缝中垂下的干枝,早已失去生机,却足够坚韧。
我故意露出破绽,右臂一颤,虎纹金光忽明忽暗,像是灵力即将耗尽。那人果然上当,狞笑着扑来,血刃直取心口。
就在他跃起的刹那,我猛然扯断一根藤蔓,甩出钩爪,缠住他脚踝,顺势一拽。他失衡前扑,正撞上同伴的血刃,血光爆开,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血术失控,反噬自身。其中一人惨叫一声,胸口炸出血花,倒地抽搐。
只剩最后一人。
他后退半步,掏出血符,划破掌心涂血于符,符纸瞬间燃烧化作血雾直扑我面门。
我屏息后仰,血雾擦过鼻尖,却有一缕钻入右臂虎纹。刹那间,整条手臂如被烈火灼烧,金光与血雾激烈对抗,经脉几乎炸裂。
就在这时,背上的宋君婉突然剧烈一颤。
她睁开了眼。
瞳孔泛着淡青,左肩雀羽无风自动,竟自行脱落,化作一道火光,直射敌人咽喉。
那人反应极快,抬手格挡,血雾凝成护盾。可那雀羽火光竟穿透护盾,直击其心口。他低头看去,胸口已燃起青焰,火焰顺血脉蔓延,瞬间将他全身包裹。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踉跄后退,撞上岩壁,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具焦黑骨架。
火光回旋,欲归宋君婉肩头,我本能扑上,挡在她前方。雀羽残火撞上右臂虎纹,金光与青焰交织,竟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光焰,持续了不到一息便消散。
宋君婉靠在我背上,气息虚弱,却低声问:“……我们到了?”
“刚到外围。”我低声道,扶她靠在岩壁上。
她抬手摸向左肩,原本的雀羽纹路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孔雀翎状的印记,翎尖泛着微光,像是刚刚凝结成形。
她盯着那印记,眼神复杂,却没多问。
我正欲说话,怀中玉佩残片忽然发烫,几乎灼人。与此同时,宋君婉左肩的新印记也微微发红,像是在呼应什么。
远处,山脉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不似从空中传来,更像是从地底震动而出。地面微颤,岩缝中的碎石簌簌滚落。
我抬头望向山脉高处,一道裂谷横贯山腰,谷口隐约有血光流转,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
宋君婉忽然抬手,指尖指向那道裂谷:“那里……不是终点。”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摇头,声音很轻:“但我的血……在拉我过去。”
我沉默片刻,将玉佩残片收回怀中。虎纹的排斥感依旧存在,但比之前缓和了些。看来这山脉对血溪宗之人是归处,对我却是禁地。
可我们没得选。
孢子的指引光路依旧指向裂谷方向,玉佩也在发热,像是在确认某种路径。 我扶起宋君婉,让她靠在我肩上。
“走不了太远。”她低声道。
“不用太远。”我咬牙,“先到高处,看清地形。”
处理完血溪宗之人的威胁后,我们不敢耽搁,沿着陡坡向上攀爬。岩壁粗糙,每一步都牵动右臂伤势,虎纹时而发烫,时而冰冷,像是在与山脉中的某种力量拉锯。宋君婉几乎无法行走,全靠我拖拽前行,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
终于登上一处高地,视野豁然开阔。
下方峡谷如血河干涸后的沟壑,纵横交错,远处几座残破祭坛半埋沙石中,符文黯淡,却仍能辨认出与血河阵法相似的纹路。更远处,一道巨大的锁链虚影横跨两座山峰,虽已断裂,残端仍散发着微弱血光。
就在这时,宋君婉左肩的孔雀翎印记忽然一颤,一滴血珠从纹路中心渗出,悬浮半空。
我盯着那血珠,它没有落下,反而缓缓旋转,映出下方某座祭坛的倒影——那祭坛中央,刻着一个与玉佩上一模一样的“白”字。
我心头一紧,正要说话,宋君婉忽然抬手,指尖指向祭坛后方一道隐蔽岩洞。
洞口极窄,几乎被碎石掩埋,可就在她目光落下的瞬间,洞内深处,一道模糊的龙形影子缓缓转动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