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鳄的血口离我只有半尺,腥风扑面,獠牙上还挂着我刚才喷出的血沫。它那一扑带着整条河的重量,压得我膝盖发颤,右臂刚剥落的鳞片还在冒血,皮肉翻卷,像是被火烧过。
我动不了。
不是不想动,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左肩断口的黑血顺着肋骨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焦土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四象斗罡的残气在经脉里打转,像断了线的风筝,抓不住。
它嘴张得更大,喉管深处泛着黑光,像是要直接把我吞进肚子里。
就在它利爪压下来的瞬间,我咬破了舌尖。
疼。
一股铁锈味在嘴里炸开,脑子猛地一清。我借着这股痛劲,把残存的斗气全往丹田里压,逆冲三脉。经脉像被刀割,可我不敢停。
不能停。
宋君婉还躺在后面,要是我死了,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我几乎要把自己榨干的时候,识海深处忽然响起一声龙吟。
不是幻觉。
那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低沉、悠远,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威压。紧接着,我心口一烫,一道金纹从胸口炸开,顺着血脉往右臂蔓延,所过之处,旧血被硬生生逼出体外,皮肤下像是有金线在织网。
丹田里,那团枯竭的斗气突然沸腾了。
像是一块干涸的河床,瞬间被熔岩灌满。气流翻涌,轰的一声撞开一道关隘——那道我卡了三个月都没能突破的壁障,就这么碎了。
斗灵境,破!
金光从我体内炸出来,不是外放,是自内而外透出来的。皮肤下的血脉一根根发烫,像是烧红的铁丝。右臂的血肉开始重组,旧皮脱落,新纹浮现——不再是神魔变的鳞甲,而是一道道盘绕的龙纹,深金色,像活的一样在皮下游走。
魔鳄的爪子停在半空。
它没继续压下来,而是猛地后退半步,血瞳死死盯着我的右臂,鼻孔剧烈抽动,像是闻到了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五指张开,掌心金纹跳动,一股全新的力量在血管里奔腾。这不是神魔变的暴戾,也不是四象斗罡的刚猛,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厚重的东西。
血脉里的东西,醒了。
它低吼一声,尾巴猛地一甩,地面炸开三道裂痕。它没再试探,前爪一蹬,整头巨兽如山崩般压来,血口张开,直咬我头颅。
我站着没动。
等它冲到身前三步,我才动。
右腿猛地一旋,斗气顺着经脉炸出,凝成一道虚影——不是虎,不是豹,而是一条盘踞的龙尾,金光缭绕,横扫而出。
“四象斗罡·神龙摆尾!”
一击。
金光如瀑,抽在它侧腹。那层吞了我血、泛着血光的鳞甲“咔”地炸开,黑血喷出三丈远。它整头兽被抽得离地而起,横飞十丈,狠狠砸进血河。
轰!
水浪炸开,碎骨和腐肉溅了一地。河面翻涌,它沉下去一瞬,又猛地探出头,血瞳里全是暴怒,可身体却在后退,爪子死死扒住河岸,不敢再上。
我站在原地,喘得厉害。
刚才那一击,抽走了大半力气。右臂的龙纹还在发烫,可血脉的躁动没停,反而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深处觉醒。
我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指节发白。
“老子……终于不是半吊子体修了。”我咧嘴,笑出声,嗓子哑得像破锣。
话音刚落,左肩断口又裂开一道,黑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我抬手抹了把脸,全是汗和血的混浊。
宋君婉还在那边,脸朝下埋在灰里,一动不动。
我咬牙,踉跄起身,走过去把她翻过来。她脸色发青,呼吸还是浅,可血种的气息比之前弱了不少,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我蹲下,背对她,把她的胳膊搭在我肩上,一手托住她腿弯,硬生生扛了起来。
她很轻,像是只剩一把骨头。
我站直,望向血河。
水面还在翻,可魔鳄没再冒头。河底深处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游游。
我右臂的龙纹忽然一跳。
不是错觉。
刚才那一声龙吟,确实是从我血脉里出来的。不是神魔变,不是外力,是我自己的东西。
白小纯的血脉,醒了。
我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断臂的痛、经脉的胀、血脉的灼热混在一起,可我走得稳。
身后,血河突然炸开一道水柱。
我脚步没停,只是右臂微微一紧。
龙纹在皮下流转,像是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