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冰层异动后,我怀中剑鞘骤震的刹那,远方传来了杜凌菲的神识警报。
我收到杜凌菲传来的危险讯号,一路狂奔至这古战场,风沙刮得人脸生疼,我眯着眼往前走,脚底踩碎了一块枯骨。这地方连鬼都懒得来,可我得来。
杜凌菲站在断碑前,月白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像刀刃一样甩在空中。她盯着石缝里那块青铜令,裂纹从中间炸开,像蜘蛛网盖住了上面的古字——“启灵”。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白小纯那家伙总说怕死,可我要是不闯这一遭,谁替他探清前路?”
话音刚落,她右手一探,指尖刚触到青铜令,地面猛地一震。
九道血柱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呈环形排列,瞬间形成一道血色阵纹,把她围在中央。她想抽手,可那青铜令像是活了,纹路发烫,直接烙进她掌心。
“不好!”她猛咬舌尖,眉心莲花印记骤然亮起,一朵冰莲虚影在头顶绽放,寒气炸开,震得血阵嗡鸣颤抖。
可那阵纹只是晃了晃,反而更亮。
她膝盖一沉,跪了下去。
“灵溪宗的小丫头。”一个声音从血柱中央传来,慢悠悠的,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你体内的启灵心脉,是开启仙域命门的引灵之体。”
血雾散开,一个披着血袍的老者踏空而来,每走一步,空气都像被压塌了一寸。他白发似被血染,双目如暗夜血潭,袖袍一抖,杜凌菲掌心的青铜令“啪”地碎成粉末,随风化作黑灰。
她抬头,冷声道:“你们魔修,总爱把人当工具。”
老者笑了,指尖一勾,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飞,撞在半空一块浮石上,肩头擦出血痕。她咬牙翻身,剑鞘横扫,一道冰刃直劈老者面门。
血袍轻轻一荡,冰刃在离他三寸处碎成冰渣。
老者眼神阴鸷,冷冷道:“你与那白小纯,是开启门的关键,生来便为门而活。”
“你二人是开门的命契。”
杜凌菲瞳孔一缩。
白小纯?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她还想问,可胸口突然一闷,像是被铁锤砸中。低头一看,九根血线从阵纹中射出,缠住她四肢与腰身,往里一收,直接把她提上半空。
她挣扎着抬手,想掐诀,可体内的灵力刚动,血线立刻发烫,顺着经脉往里钻,像是烧红的针在血管里穿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牙吼道。
九根血线骤然收紧,灼热感顺着经脉直窜心口。
她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者袖袍一卷,虚空裂开,一口血晶棺浮现,棺盖打开,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老者看着她道:“我要你活着,但不能太清醒。等那小子来了,门才会开。”
杜凌菲被血线拖着,一点点滑向棺内。
她死死盯着老者,声音发颤:“你抓我……是为了引他来?”
“聪明。”老者轻笑,“但他不来也得来。你在他心里,分量不轻。”
“放屁!”她怒吼,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鞘上,“冰莲·爆!”
剑鞘嗡鸣,寒气炸开,可刚冲出一尺,就被血线缠住,寒气像是被吸走了一样,迅速衰弱。
老者摇头:“没用的。这棺材,吃的是灵溪血脉的命气。你越催动灵力,它吸得越狠。”
杜凌菲跌进棺中,后背撞在冰冷的内壁上,寒意刺骨。她想撑起身子,可四肢被血线钉死,动弹不得。
棺盖缓缓合拢。
最后一丝光消失前,她死死盯着老者:“白小纯……要是知道你动我……他不会放过你……”
老者站在棺前,淡淡道:“他来了,我也不会放你。但你要记住——你乃命契之引,缺你门不开。”
轰!
棺盖合死,血纹在表面流转,像是活物在呼吸。
杜凌菲躺在里面,睁着眼,呼吸微弱。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被一点点抽走,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经脉里吸血。更糟的是,耳边开始响起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她脑子里说话。
“放弃吧……你撑不了多久……”
“白小纯不会来的……他只会逃……”
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闭嘴……”她低声道,“他要是真那么怕死……就不会一次次往火坑里跳……”
她闭上眼,默念灵溪心法,眉心莲花印记微弱闪动,护住丹田。
可那低语越来越响。
“你为他拼命,他呢?他连你喜欢他都不知道吧?”
她猛地睁眼,声音发哑:“我知道……他不知道……可我知道就够了……”
就在这时,腰间的剑鞘忽然一热。
她愣住。
剑鞘是宗门配发的,从未出过鞘,也没人知道它有什么特别。可现在,它居然在发烫,像是被人握过一样。
她用残存的意识触碰剑鞘,识海中竟浮现出一张脸。
脏兮兮的,发髻歪歪扭扭,嘴角还挂着笑,像是刚偷吃了谁的丹药。
“喂,别死啊。”那张脸咧嘴道,“我还没还你上次替我背锅的人情呢!”
她愣了一瞬,随即嘴角一扬。
“白小纯……”她低语,“你要是敢不来……我做鬼也缠你。”
话音落,剑鞘轻轻一震,一丝寒气渗入血晶棺壁,凝出一层细霜。
棺外,老者站在血阵中央,忽然皱眉。
他抬手一拂,血晶棺表面的霜立刻化开,可那寒气并未消失,反而顺着血纹往里钻,像是在寻找什么。
“有意思。”老者冷笑,“灵溪冰莲子,竟与启灵心脉产生共鸣……看来你们之间的命契,比我想象的还深。”
他转身,袖袍一挥,血阵收缩,九道血柱缓缓沉入地底。整片古战场恢复死寂,只有风沙卷着枯骨,在残阳下翻滚。
血晶棺悬浮在半空,缓缓下沉,朝着地底深处移去。
杜凌菲躺在里面,意识逐渐模糊,可她仍死死盯着棺顶,像是在等什么。
剑鞘又震了一下。
这一次,她仿佛听见了脚步声。
很远,很轻,像是从地底传来。
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血晶棺继续下沉,穿过岩层,进入一片幽暗地宫。四周墙壁刻满符文,隐隐泛着红光,像是血管在搏动。
老者走在前方,脚步未停。
突然,他停下。
他感觉到——血晶棺里的寒气,比刚才强了。
他回头,冷冷道:“你还能撑?”
棺中,杜凌菲睁开眼,声音虚弱却清晰:“你说……他不会来?”
老者眯眼:“他若敢来,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你被炼化。”
“那你就等着吧。”她冷笑,“他不怕死……就怕欠人情。”
老者冷哼一声,抬手一推,血晶棺加速下沉,没入地宫最深处的一口血池。
血池翻涌,像是煮沸的血浆,棺体刚接触池面,立刻被一层血膜包裹,缓缓沉下。
老者站在池边,低语:“等血池炼化你七分灵力,那小子的气息就会被引动。到时……他不来也得来。”
他转身欲走,忽然顿住。
血池中,那口血晶棺的表面,又凝出一层霜。
不是一片,是一圈圈,像是有人在里面画符。
更诡异的是,霜纹的形状,竟与灵溪宗的护宗大阵,一模一样。
老者盯着那霜纹,脸色终于变了。
“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
他猛地转身,一掌拍向血池。
血浪炸开,可那霜纹只是融化了一瞬,下一刻,又重新凝结。
而棺中,杜凌菲的嘴角,缓缓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