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还在庙里流转,逆命丹的光晕一圈圈荡开,像水纹映在墙缝里。我靠在断墙边,嘴里全是血味,喉咙烧得发腥。指尖发麻,玉佩贴着掌心,风翩翩的命气还连着,微弱但没断。
叶绾绾站在炉前,手没动,眼睛盯着那颗发光的丹。她没说话,可我知道她在等——等我下一步。
我也在等。
等南宫寒动手。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娜娜还在我布下的魂印里,只要她动情,我就听得见。可她现在安静得反常。
果然。
她突然跪下了。
不是自己跪的,是身体先动,人后知后觉。她捂住心口,指缝间渗出蓝光,像是有雷在皮下炸开。她张嘴想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闷哼。
心雷。
南宫寒终于按不住了。
他想用娜娜当引子,炸我魂体。他知道我现在撑得勉强,七窍还在渗血,经脉断了三处,动大术就是自毁。
可他忘了。
心雷是他的术,但脉是地里的。
我闭了下眼,借脉一息扫出去。百里内,所有命格破绽浮上来,但我不看别人,只盯脚下——龙脉地穴就在庙基之下,三尺六寸深,气眼正对屋顶破洞。
我笑了。
你种的是雷,我引的是脉。
金瞳睁开时,龙气从指尖喷出,不是攻,不是防,而是缠。九道细如发丝的气链绕上玉佩,借风翩翩残存的命气稳住魂核,再猛地往地底一拽。
龙脉应了。
气从地缝涌上来,顺着我的手爬进身体,冲进断裂的经络。疼得我牙关打颤,可我知道,这口气撑得住。
娜娜还在抖,心口蓝光越来越亮,皮肤下像有蛇在窜。她快撑不住了,再晚半息,雷就会从她体内炸开,波及叶绾绾,甚至白若璃。
我不能让她爆。
但我能让她——**炸别人**。
龙气链甩出,缠住娜娜手腕脚踝,把她整个人 lifted 起来,悬在半空。她眼睛翻白,嘴里溢出蓝沫,可我看得清——她睫毛在颤,不是完全失控。
还有救。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龙气链上。血珠撞上蓝雷,发出“嗤”的一声,像雨点打铁皮。链子瞬间变红,像烧红的铁丝,勒进她皮肤。
她惨叫。
可我也听见了。
那一声“祁煜”,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哭腔。
她知道我在。
南宫寒在她识海里埋了符,可她没彻底死心。她还在挣扎。
我冷笑,抬手一指她眉心:“你以为她只是棋子?她每滴泪,我都听见了。”
龙气顺着眉心钻进去,不是搜魂,是**拔**。
像拔一根扎进肉里的刺,慢,狠,一点一点往外扯。她头猛地后仰,颈子绷成一线,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可我不管。
我只盯着那股外来的意识——阴、冷、带着铁锈味的执念,死死缠在她魂上。
找到了。
我五指一收。
“**出来!**”
一声炸响,不是从她嘴里,是从空中。
半透明的人影被硬生生扯出来,扭曲着悬在庙里,五官和我一模一样,可眼神阴得像坟窟。他张嘴,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弟,你连女人都利用?”
我呸出一口血沫,笑了:“你才是那个,连尸体都不放过的人。”
他愣了下。
我继续:“你占着我的身子,睡我的女人,骂我是祸水。可你敢看她们一眼吗?你怕。你怕看到她们眼里还有我。”
他怒吼,想逃,可龙气链已经缠住他的投影,九道锁链绞紧,像拧麻绳。
他动不了。
外面,敌营开始骚动。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刀出鞘,符在手,显然是南宫寒的死士。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头领下令——**杀光庙里所有人**。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杀招,已经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娜娜的心泪还在涨。
蓝光从她心口蔓延到全身,皮肤透明得能看到血管里流的都是电。她快撑不住了,再不放,她会先死。
我松开龙气链。
不是全松,是**只留一根**,连着她的命门,另一头扎进地脉。
雷要炸,那就让它炸。
但方向,我说了算。
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抚开她糊住眼睛的头发。她睁着眼,瞳孔散了,可我看得见——她在找我。
我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风吹灰:“现在,哭给我看。”
她抖了一下。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
就在那一瞬,我胸口的魂印烫了一下。
不是痛,是**通**。
像是五根线,突然接上了头。
她醒了。
心雷蓝光猛地一收,全部缩回她心口,凝成一点,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然后——
我抬手,龙气一扯。
蓝光炸开,不是向庙里,而是**向外**。
顺着地脉,顺着我留下的那根引线,轰地冲出庙门,撞进敌营。
前排的黑衣人连叫都没叫出来,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皮肤炸开,血从七窍喷出,瞬间化作血雾。第二排想逃,可蓝光像有眼睛,追着他们走,一排接一排,十丈内,全倒。
地面焦黑,裂出蛛网状的纹,像被天雷劈过。
可庙里,一点事没有。
娜娜还悬在半空,泪流满面,可她没伤。
我站在她下方,玄袍下摆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金瞳盯着外面。
十丈内,一个活人都没有。
我做到了。
这营,我说控,就控。
南宫寒的投影在空中扭曲,想逃,可龙气链还缠着他。他尖叫,声音变了调:“你不可能——你魂体快散了!”
我抹了把脸,血混着汗,从指缝往下滴。我笑了:“是啊,快散了。可你忘了——我死后三年,每逢月圆,魂魄还能借龙气活一瞬。”
我抬手,龙气收紧。
“**而现在,就正好是月圆夜。**”
他瞳孔猛缩。
我五指一握。
投影炸开,像玻璃被砸碎,碎片四散,消失前,我听见他最后一句:“你……不是人……”
我不是。
我是他躲不过的劫。
庙里静下来。
叶绾绾站在炉边,手还按在蛊盅上,可她没动。她看着我,又看向娜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娜娜从半空落下来,我接住她,她靠在我肩上,浑身发抖,眼泪不停。我没推开她。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
怕我恨她,怕我当她只是工具。
可我不是南宫寒。
我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
她摇头,声音哑得不成样:“我……我害过你……”
“你没害我。”我打断她,“你只是被逼的。而你现在,回来了。”
她猛地抱紧我,像抓住最后一根绳子。
我任她抱着,可眼睛没闭。
我知道南宫寒没死。
投影被毁,只是伤了他一丝神识。他还在 somewhere,躲在我的肉身里,等着下一次机会。
可我不急。
逆命丹成了,魂印稳了,风翩翩的命气还在,叶绾绾活着,娜娜醒了,白若璃没赶我走。
我还活着。
还能赌。
外面焦土冒烟,十丈内尸骨无存。远处,黑衣人开始后退,不敢再近。
我扶着娜娜坐下,从怀里摸出那颗金光流转的逆命丹,塞进她手里:“吃下去。”
她抬头看我。
“我炼的丹,本来就是要救你。”我咧了下嘴,嘴角裂开,血流下来,“你要是不吃,我白流这么多血了。”
她低头,眼泪滴在丹上,金光一闪,丹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她心口。
她喘了口气,脸色慢慢回温。
我松了口气,靠回墙边,手摸向玉佩。
风翩翩的命气还在跳。
可就在这时,娜娜突然抓住我的手。
她看着我,声音轻得像梦话:“祁煜……他……他在你身上……留了东西……”
我一顿。
“什么?”
她摇头,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什么:“他……在你心口……种了符……说……说等你魂散时,就能彻底吞了你……”
我沉默。
难怪我每次动龙气,心口都像被针扎。
南宫寒,真是阴毒。
可我笑了。
我抬手,指尖按上心口旧疤,那里,魂印还在跳。
“他知道我在,”我低声道,“但他不知道——这疤,早就不只是疤了。”
它是门。
是我在死过一次后,自己刻的**反噬之门**。
只要他敢吞,我就敢——**从里面炸了他**。
我靠在墙边,闭上眼。
外面风卷着灰,庙里静得能听见娜娜的呼吸。
我手还按在玉佩上。
风翩翩的命气,还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