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地挑衅，李颉却不敢反驳，姚纤见他难得沉住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冷笑着离开：“夺权也要讲究一个功利得失，滥杀无辜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这世间当真有天道吗？姚纤，孤不信天。”
“巧了，我爱信不信，不过我信因果报应。”
沉默一阵，李颉嗤笑一声，“又与孤何关？”
姚纤已经走了，没等到回应，他往后一看，哪还有人影，他冷笑着走进玲珑院。
靠在贵妃榻上考过的姚思?盯着横梁发呆，忽然听见最熟悉也最恐怖的脚步声，姚思?瞬间从床上坐起，看到李颉走进来，怒道：“你把我的孩子埋哪儿去了？”
“吃了，”李颉无所谓地说着，像开玩笑，也不像开玩笑，自顾自的拉了张凳子坐下，“姚思?，你想做太子妃吗？”
“你什么意思？”姚思?蜷缩着身体，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细密的银丝线在炭火光的照耀下发红。
“字面意思，当初你爬上孤的床，不就是想当太子妃吗？如今孤让你做太子妃，但你要帮孤一个忙。”
现在的姚思?不想做太子妃了，只想好好的活着，男人却不这么想，他们眼中的女人算不上个人，只是个依附男人的物品，物品是没有脑子的，也不会动脑的。
所以姚思?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随后笑了，她假意上钩：“什么忙？只要让妾做太子妃，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最近姚纤经常来你这儿，对吗？”看似无意，实则心急。
现在的姚思?早不是曾经的她，演戏她也会：“因为你待我太差了，她看不下去，所以来帮我改善生活。”
几句话简明扼要地说明姚纤来意，也表示姚纤心善，愿意帮她，愿意跟她接触，这下子正巧撞上李颉心怀，他笑了：“我要你帮我查姚纤的行踪，比如从她口中得知李忝是否有意夺权。”
真是个傻子，曾经我怎么就觉得他英勇无畏、有勇有谋、天下无双呢。姚思?在心中傻笑，又为自己辩解，应该是被他太子的身份迷了眼吧。
“就这么简单？”话开口，姚思?都觉无语，但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都在他这边，要想成功夺嫡，光靠单薄的群体可不行。
“就这么简单。”
“成交，我若办成了，你许我太子妃之位。”
“孤答应你。”
李颉应下，便起身离开，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曾留下，若是过去，姚思?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多待会儿，现在她巴不得这尊大佛赶紧滚。
他前脚刚走，寒香提着食盒后脚就回来了，这一主一仆打了个照面，寒香赶紧行礼：“见过殿下。”
李颉看到她手中的食盒，轻声说：“以后不用去御膳房了，良娣该有的从今日起，都会送过来。”
“是。”
在他这儿遭了罪，寒香又怎么会完全相信李颉的话，提着食盒回了屋，便将这事如实告诉姚思?。
“呵，不过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姚纤那边的消息，给一颗糖就想一劳永逸，比狐狸还狡猾。”姚思?骂着，眸光一转，一张脸渐渐恢复血色后，往日的容貌也在恢复。
“主儿，那我们怎么办？”
“他并不完全信我，只让我调查三殿下是否有夺嫡的想法，啧。”
“就这样？”寒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将食盒中的食物摆在小桌上，两个碗配上三菜一汤，便是两人的食物，这段时间两人相依为命，她们已在一张桌上面对面吃饭了。
“惊讶吧，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惊呀，甚至想笑，想要我办事，又不如实告知想调查的信息，三殿下那边是否有夺嫡的想法，哪怕是路过的一只野狗，也能汪汪个答案出来。”
“算了，到时候殿下问起，主儿你随便搪塞几句，”寒香笑着，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姚思?面前，“今日您让我问的事，我问了几个比较善良且待了十几年的姐姐，她们都没听过裕华殿有住过人。”
“这样啊，”姚思?的语气充满失望，不过很快便打起鸡血，“没关系，被隐藏的真相哪能这么快被揭秘，先吃饭。”
已经是午时了，饭厅的伙计来叫了三次饭，姚文学那张嘴跟开过光似的，从远古说到未来，三句话一个文人皆知的典故，无论合适还是不合适，只要想到，就说出来。
李忝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太阳穴跳动频繁，脑瓜子嗡嗡的，他是武馆，可舅舅也让他识文断字，这些典故他也知道，正因为知道，才知是否适用在此时。
偏偏他反驳一个字，姚文学就能拐十句话出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崔裘，希望他能管管。
崔裘无奈地耸肩，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再说人是丞相，官职本就比他高半个，他哪能管得住。
“几位大人，快去吃饭吧，这天寒地冻的，再热一次怕是不好吃了。”
饭厅伙计又来叫饭了，李忝听着，一只手藏在袖中，不停抚摸那把姚纤开过光的匕首，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匕首，却有一种异样的温度，他嘴角微微勾起，再次出声打断：“姚大人，我们是查案，不是比谁的学识渊博，当初你高中状元，论学识，在座的无人能敌，但这是在查案，不是比谁比谁懂得多。”
“殿下说笑了，”姚文学像一只笑面虎，觉得口干，拿起茶杯喝了口温茶，“我这就是在查案。”
“几位大人……”
门外，饭厅伙计再次尝试劝他们先吃饭，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他张张嘴，便看见一把匕首一半插在桌子上，李忝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查案就是查案，你引经据典了三天，对查案有什么帮助吗？姚大人，我是武官，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杯酒杀三人、驴鸣送葬、哮天犬背锅等等典故，合适不合适我不知道，这对张怀文一案有何帮助？”
这一大片话姚文学是没听，看着桌子中央略微晃动的匕首，他吞吞口水，原以为李忝性格不错，说了三天乱七八糟的故事，费尽口舌，也没见他生气，今日看来是忍无可忍了，必须尽快结案。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当初拜入王传今门下，便是这张笑容，三分讨好三分谦虚四分意气风发，他说着：“三殿下别急呀，陛下给的是七天时间，今天是第四天，这还剩下三天呢。”
对于张怀文一案结局，李忝大概猜到会如何结案，这群人纸上舞刀弄墨惯了，说谎一事本就手到擒来，想要他们坐牢，那不可能，大树不倒，牢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