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白光拱门,楚夜和苏晓踏入了一个无法用常理度量的空间。
这里被称为 “回响之厅” 。没有墙壁,没有穹顶,只有无数面巨大无比、如同镜面又如同水波的平面悬浮在虚无之中。每一面“镜子”里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有些是暗影界破碎的历史片段,有些是地球临州正在发生的灾难实时投影,有些甚至是楚夜与苏晓过往经历的闪回,包括他们刚刚在门卫前的对话与抉择!过去、现在、未来,不同世界的碎片信息在此处交汇、碰撞、回响,形成一片浩瀚而无序的信息之海。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暗紫色晶体,它如同一个缓慢搏动的心脏,散发出源头般的、磅礴无比的暗影能量波动。那就是暗影之心……的一块巨大碎片,远比楚夜体内那块要庞大和完整得多。它仿佛是整个回响之厅的能量枢纽,也是所有信息流转的核心。
“这里……就是……”苏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信息的洪流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头晕目眩。
楚夜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巨大的暗影之心碎片上。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块碎片正发出强烈的共鸣与渴望。同时,他也看到了,在那巨大碎片的下方,漂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幽夜女王,洛菲丝。
她不再是透过“心镜之契”的遥远感应,而是真身在此!
她依旧穿着那身幽紫色缀满星屑的奢华长裙,墨发如瀑,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她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按在那块巨大的暗影之心碎片上,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汲取。她的周身,无形的暗影能量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缭绕,却又蕴含着足以轻易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
感受到楚夜和苏晓的到来,洛菲丝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紫色眼眸,平静地望了过来。仅仅是被她目光扫过,苏晓就感觉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住,呼吸骤停,连思维都几乎冻结。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本能恐惧。
楚夜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比面对门卫时更加直接、更加致命。但他强行挺直了脊梁,体内碎片能量与自身意志融合,艰难地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
“你来了,‘钥匙’。”洛菲丝的声音空灵而悦耳,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在这回响之厅中清晰地回荡,仿佛是整个空间在代她发言。“还有你,‘共鸣者’……不错的‘印记’。”她的目光在苏晓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合格。
“洛菲丝!”楚夜沉声开口,声音因抵抗威压而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强行融合两个世界,带来的只有毁灭!”
洛菲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毁灭?不,楚夜。是‘重塑’。”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暗影之心碎片,一块较小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碎片虚影,自苏晓胸口被无形之力牵引而出,缓缓漂浮到空中——正是刚才门卫试炼时浮现的那个代表“联结”的印记。
“看,”洛菲丝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暗影之心破碎,秩序崩塌,裂痕滋生,吞噬一切。而此界……规则稳固,生机勃勃,却缺乏应对‘虚无’的本质。强行对抗世界的排斥?那太慢,也太费力。”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映照地球惨状的“镜面”,看着那些灰斑、那些疯狂、那些绝望。
“我所做的,不过是稍微……‘引导’了一下。”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此界生灵的恐惧、绝望、混乱为燃料,以此界规则自身的‘排异反应’为杠杆,加速两个世界底层规则的碰撞与磨损。当规则的壁垒被磨薄到一定程度……”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回响之厅深处那片最深邃的黑暗。
“真正的‘门’,通往世界本源核心的‘门’,才会显现。那不是简单的空间通道,而是规则融合的奇点。届时,我将以这块最大的碎片为基,以‘钥匙’为引,以‘联结印记’为桥,强行将两个世界的本源拉近、重叠、重塑!创造一个既能抵御‘裂痕’,又能容纳暗影秩序的新世界!”
楚夜心中巨震。他明白了!女王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大!她不是要入侵,不是要征服,她是要……创世!以牺牲一个现有世界(地球)的稳定和大部分生灵为代价,融合暗影界,创造一个符合她意志的新世界!那些灰斑、那些异常、那些疯狂,都是她计划中的“燃料”和“催化剂”!临州的灾难,乃至全球的异变,都只是她为了撬动规则而点燃的“烽火”!
“你疯了!”楚夜低吼道,“这会杀死无数人!毁灭无数生命!”
“必要的代价。”洛菲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永恒的存续面前,一时的牺牲微不足道。况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楚夜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你不是已经找到了‘第三条路’的萌芽吗?可惜,那太慢,太理想化了。‘裂痕’不会给你时间。”
就在这时,整个回响之厅剧烈地震动起来!周围那些“镜面”中的景象开始疯狂闪烁、扭曲,尤其是那些映照地球的镜面,其中的灾难景象骤然加剧,仿佛世界的“排异反应”被瞬间提升了数个量级!显然,女王正在加大力量,推动着她的“重塑”计划!
“时机已到。”洛菲丝收回按在暗影之心碎片上的手,周身的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整个回响之厅!苏晓直接瘫软下去,被楚夜死死扶住。
楚夜感到自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体内的碎片共鸣达到了顶峰,几乎要脱离他的控制,投向那块巨大的碎片。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猛地将苏晓推向一块相对稳定的“镜面”后方,自己则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暗影步发动,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向洛菲丝,试图干扰她与暗影之心碎片的连接!
“螳臂当车。”
洛菲丝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楚夜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的光效。但楚夜周身的空间瞬间被彻底凝固、锁死!他如同被嵌入琥珀的昆虫,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半空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体内沸腾的能量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力量强行镇压、平息!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在天道代行者面前,他这初阶暗影大师的力量,渺小得如同尘埃!
洛菲丝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在了被禁锢的楚夜身上,带着一丝失望,又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我给了你机会,楚夜。给了你资源,给了你成长的空间,甚至容忍了你那点小小的……反抗心思。”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本以为,你能理解我的选择,能成为新世界的‘共犯’。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不再看他,重新将手按在暗影之心碎片上,开始吟唱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整个回响之厅的能量跟随着她的韵律开始疯狂共振,那块巨大的碎片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与苏晓那悬浮在空中的“联结印记”相互呼应,一道横贯虚空的、巨大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门”的轮廓,开始在回响之厅的深处,缓缓勾勒出来!
真正的末日,即将由这位孤高的女王,亲手开启。而楚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挣扎都做不到。实力的鸿沟,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