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杆上的电流波形还在跳，底层数字信号像虫子一样爬。
我贴着手机残壳，手指发麻。林烬站在我旁边，头盔缝隙里渗出一缕血丝，顺着下巴滴在肩甲上。他没擦，只是盯着那串频率，低声说：“他们不是在洗脑。”
“是在播种。”我接了半句，把残壳拔下来塞进衣兜。
血从肋骨往下淌，已经浸透三层布条。灵魂同步率估计早就跌破0.2%，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虚影上，视野边缘全是乱码残影，跟老电脑蓝屏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我们躲在废弃变电站后面，铁皮墙挡着风。远处广播塔的信号灯还在闪，下一波“清泉之恋”还有八分钟。
“进不去。”林烬喘了口气，“身份芯片没信号，频谱仪废了，连巡逻周期都摸不准。”
我低头看掌心那点黑粉混血，还在发烫。这不是反应我，是反应组织的规则。十世善人的血能破译底层协议，就像上次开门那样。
“不用信号。”我撕开手腕最后一层纱布，重新划了一道，“我们造一个。”
林烬转头看我。
我把血抹在从水塔带出来的金属膜碎片上，纹路立刻亮起微蓝的逆螺旋。这玩意儿是活的，认生物信号，也认规则漏洞。
“协议07的认证逻辑是双因子。”我咬牙，“生物血印+心跳频率同步。心跳我来录。”
我从裤兜摸出一个老旧手环，是信息保卫中心配的应急设备，还能存一段生命体征数据。贴在动脉上，录了三十秒稳定心率。
林烬看着我：“你现在的心跳乱得像乱码。”
“所以我用你的。”我把手环塞他怀里，“你贴身带着，我用因果力临时接驳你的生命节律——别问原理，问就是玄学。”
他没笑，只是点头。
我们用金属膜碎片和手环电路拼了个临时芯片，外形丑得像垃圾堆捡的，但能骗过第一道门禁。血印我亲自上，划开手掌按上去，纹路转了半圈，发出一声低鸣。
“能用。”我说。
林烬把芯片塞进衣领夹层：“入口在西区三号闸，守卫每十一分钟换岗，窗口期三秒。”
“十一分钟。”我冷笑，“又是这个数。”
广播倒计时还剩四分钟。
我们贴着围墙走，避开主路。空气里那股淡淡的甜味越来越浓，是“清泉之恋”的气雾扩散剂。闻多了会头晕，普通人以为是香味，其实是精神锚点的前奏。
三号闸就在眼前，铁门紧闭，旁边有个生物识别站。摄像头不动，但红外扫描线在地面来回扫。
第一道关，刷卡+血印。
林烬先上，芯片插入卡槽，他割破手指按上去。系统嘀了一声，绿灯亮。
轮到我。
我把手按上去，芯片读取心跳数据，屏幕闪了几下，突然卡住。
嘀——嘀——嘀——
警报没响，但识别进度条停在97%。
我心跳太乱，系统察觉异常。
“借一下。”我低声对林烬说。
他立刻把贴身的手环压到我后背。我闭眼，用因果力强行接驳他的生命节律，像黑客偷用合法会话令牌。
进度条跳到100%，绿灯亮。
门开了。
第二道是精神扫描站，走廊尽头的小房间，所有人必须过一道蓝光。进去时我看到墙上贴着标语：“净化心灵，迎接归者。”
林烬说：“这是意识校准，会读取深层思维模式。”
“我这种灵魂不稳定的状态，一进去就露馅。”
“那你不能进去。”
“但我必须进。”
我盯着系统界面，蓝屏警告突然弹出来：【非本维度协议接入，因果力紊乱】。
有了。
我故意在踏入蓝光前一秒，用意念触发系统自检。界面瞬间卡死，弹出满屏乱码。
蓝光扫过我时，我脑子里像被插了根烧红的铁丝。但因为系统正在“崩溃”，读取过程被数据噪音干扰，扫描仪只记录到一段异常波动，判定为“设备故障”。
警报没响。
我走出来，腿软了一下，林烬扶住我。
“你刚刚……主动让系统蓝屏？”
“狗都不当了，你却当起了菩萨。”我扯了下嘴角，“这破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第三道是动态巡逻。每隔三分钟，两名守卫从控制室出来绕一圈。他们动作整齐，步伐一致，像被同一段代码控制。
我们混进刚下班的员工队伍，低着头往生活区走。宿舍在b区，楼道里全是蓝光感应器，每隔0.7秒扫一次。
我回忆水塔控制室的纹路规律，发现扫描盲区确实存在，但和广播断电周期错开2.3秒。
“通风管道下面安全。”我说，“断电瞬间移动。”
林烬点头。
广播倒计时归零，“清泉之恋”的广告音响起，整座厂区的灯光闪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们冲到管道下方，金属遮蔽信号，躲过第一轮巡查。
宿舍是随机分配，没固定床位。我们抢在下一批人进来前，溜进一间空房。
墙角有个公共终端，老式触屏，需要权限登录。
我走过去，插上手机残壳，试图接入内网。
屏幕刚亮，蓝屏警告直接蹦出来：【警告：观测者已被标记】
和水塔控制室一模一样。
我立刻拔掉接口，但晚了——血样还留在插槽里，被系统采样了。
“糟了。”林烬低声说。
我盯着插槽，脑子里转得飞快。他们现在只知道有异常生物信号，但不知道是谁。
“得误导。”我掏出剩下那点血样，抹在通风口内壁。
血顺着金属管往下流，像有人从里面往外爬。
然后我关闭系统界面，进入静默状态。
走廊传来脚步声，是巡查队。
他们停在门口，扫描了几秒，转身走向通风管道方向。
我靠墙坐下，嘴里全是铁锈味。刚才咬舌才没晕过去。
林烬蹲在窗边，义眼闪了闪，勉强恢复一点夜视功能。
“血样会被分析。”他说。
“知道。”我摸着肋骨裂口，“但他们只会以为，有个受伤的入侵者想逃。”
“不是逃。”
我抬头。
“是埋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