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文宇起来,孙巧云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七上八下的。你小姨那个人……她昨天在咱们这儿没讨到便宜,依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就怕她转头就去你姥爷家闹,你姥爷姥姥年纪都那么大了,万一被他们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她越说越担心:“我这心里实在不放心,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儿子,你今天要是没啥要紧事,能不能陪着娘去你姥爷家一趟?我想去看看,要不然这心老是悬着。”
刘文宇看着母亲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明了。母亲终究是放不下对姥爷他们的牵挂,更怕小姨的胡闹会让二老难做。
“行,娘,我没事,陪您去。”刘文宇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即又朝堂屋方向看了一眼,“爹去吗?”
他话音刚落,刘大山的声音就从堂屋门口传来,带着一股踏实劲儿:“去!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看两位老人了,心里也惦记着。正好趁着今天这个功夫,咱们一家三口一块过去看看他们!”
只见刘大山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旱烟袋,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作为女婿,他平时话不多,但对岳父岳母的孝心和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好!”刘文宇见父母都要去,心里也更踏实了些,“我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他关好房门,转身回到屋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去姥爷家总不能空着手。
昨天下午他是空着手从外面回来的,这会儿要是突然从屋里拿出太多米面肉类,难免惹人怀疑。
他心思电转,系统空间里东西虽多,但都要有个合理的出处才好。
最后,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既合适又不会太扎眼的东西。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在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中略一搜寻,很快便锁定了一样东西——一株品相极佳、根须完整、看着就有些年头的野山参。
这玩意儿不算特别扎眼,可以说是之前上山时找到的,用来给老人补身子最是合适。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株用红绳系好的老山参从空间里取出来,找了个干净的布帕包好,揣进了怀里。
收拾妥当,刘文宇推开房门。院子里,父母也已经准备妥当。
老娘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尽管眼底还有忧色,但神情坚定。
刘大山则在一旁默默地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
“爹,娘,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刘文宇说道。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家三口迎着微凉的晨风,踏上了前往姥爷家的路。
刘文宇骑着自行车,父母分坐前后。车轮碾过带着露水的土路,留下浅浅的辙痕。
用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便来到了怀柔大队的地界。一进村,遇到早起忙活的村民,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大山哥,巧云姐,这一大早的,回娘家啊?”
“哎,是啊,去看看我爹娘。”孙巧云努力挤出笑容回应。
“老三也来啦?小伙子越发精神了!”
“舅,您忙着呢。”刘文宇笑着点头,利落地停下自行车,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香烟,熟练地散给对方。
刘大山也在一旁憨厚地笑着,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越往村里走,遇到相熟的人越多。有些和刘文宇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更是直接围了上来,尤其是对在城里有了工作的刘文宇格外热情。
“文宇哥,来啦!”
“老三,在城里混得咋样?听说现在都吃上商品粮了?”
刘文宇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边应付着伙伴们的打趣,一边将香烟一根根递出去。
他深知人情世故在这乡土社会里的重要性,这些看似琐碎的寒暄和散烟,都是在维系着一种看不见却至关重要的关系网。
等他们推着自行车,终于走到姥爷家那座熟悉的院门口时,刘文宇身上揣着的两包大丰收,已经快要见了底。
姥爷家的院门大开着,院子里,姥姥正拿着笤帚轻轻扫着院子,姥爷孙明远则坐在那张磨得发亮的石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享受着清晨难得的凉爽。
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老两口几乎同时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一家三口,脸上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堆满了真切而欣喜的笑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巧云,大山,三娃子!你们咋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进来坐!”姥姥上前拉住女儿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上下打量着,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爹,娘。”孙巧云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紧紧回握住母亲的手。
“叔、婶。”刘大山也恭敬地喊了一声,脸上是朴实的笑容。
“姥爷,姥姥!”刘文宇声音清亮,带着晚辈的亲昵。
一家人被热情地请进院里,在石桌旁坐下。姥姥忙不迭地去倒水,拿出自家晒的枣子招待。
最初的寒暄过后,气氛稍稍沉淀,孙巧云看着父母虽然精神尚可,但眉宇间似乎比往日多了些疲惫,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担忧和歉疚:“爹,娘……有件事,得跟您二老说说。昨天……巧凤和她家仕田,去我们那儿了。”
她尽量说得委婉,但还是将孙巧凤母子如何上门逼迫、如何撒泼打滚、如何威胁要去刘文宇单位闹事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父母的脸色,声音更低了些:“我……我就是担心,巧凤她在这边没讨到好处,会不会……会不会跑到您二老这儿来闹?她那个脾气……没气着您二老吧?”
听到女儿的话,姥爷孙明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愠怒。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烟袋锅在石桌边上磕了磕,溅起几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