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古玩圈的人都知道,吴应贵是聚宝阁的首席鉴定大师,在圈内名望颇高,尤其擅长明清瓷器鉴定,经他手鉴定的古玩,从未出过差错。
他平日里大多待在二楼的私人鉴定室,极少在一楼公开露面,今日竟亲自下楼,显然是被这场打假风波召唤过来了。
吴应贵走到鉴定桌前,目光先是在青花缠枝莲纹杯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山羊胡老者,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这位先生,在下吴应贵,是聚宝阁的鉴定师。刚才听闻您说这杯子是赝品,不知能否容我也瞧瞧?”
尽管这个杯子是经他鉴定过后才摆放在展位的,他已经是非常熟悉了,不会是赝品,但是出于礼节,还是准备先看一看,说不定真有发现呢?
山羊胡老者微微颔首,做了个 “请” 的手势,语气平淡:“吴大师请便,只是我所言句句属实,这杯子的问题很明显。”
吴应贵也不推辞,小心地拿起杯子,先是用手指轻轻敲击杯身,侧耳倾听那清脆的声响,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放大镜,仔细观察釉色、纹饰和底足,连杯口的细微纹路都不放过。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后,吴应贵放下杯子,眉头微微蹙起,看向齐昭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先生您说得有道理。这杯子的釉色确实过于光亮,缺少清代古瓷应有的温润感,而且底足的落款笔法虽模仿官窑风格,却少了几分沉稳,倒像是刻意为之。我刚才初看时还觉得它气韵尚可,现在仔细一瞧,这些细节确实经不起推敲,恐怕…… 确实是不到代的仿品。”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更是激动,纷纷议论起来:“连吴大师都这么说了,那这杯子肯定是赝品没跑了!”“看来这老爷子是真有本事啊,连吴大师都认同他的看法!”
吴应贵转头看向齐昭,语气中多了几分敬佩:“先生眼光独到,对清代瓷器的细节把控更是精准,在下佩服。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在古玩圈里,有如此造诣的前辈,我竟未曾有幸结识。”
山羊胡老者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声音依旧平淡:“在下齐昭,不过是个喜欢研究古瓷的闲人,谈不上什么造诣。”
“齐昭?!” 吴应贵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紫砂壶都微微晃了一下,茶水险些洒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昭,语气中满是震惊:“您…… 您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齐昭先生?传说中能仅凭瓷器的‘火气’就能断代,还曾识破过数十件高仿古瓷的齐先生?”
周围的群众听到 “齐昭” 这个名字,更是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响成一片:“我的天!竟然是齐昭先生!我只在古玩杂志上看过他的鉴定案例,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本尊!”
“难怪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杯子有问题,原来是齐先生啊!他可是古玩圈里的传奇人物,据说好多博物馆都请不动他呢!”“怪不得连吴大师都佩服,齐先生的鉴定水平,在整个圈子里都是顶尖的!”
人群中的年轻小伙儿更是激动得手都抖了,相机镜头紧紧对着齐昭,嘴里不停念叨:“赚到了赚到了!竟然拍到了齐昭先生,这可比拍到打假成功还让人激动!”
吴应贵定了定神,连忙对着齐昭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无比:“原来是齐先生驾临聚宝阁,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先生海涵。您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能亲眼目睹您的鉴定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齐昭微微抬手,示意吴应贵不必多礼:“吴大师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辨明古物真伪,谈不上什么失礼。聚宝阁能有吴大师这样严谨的鉴定师,也是古玩界的幸事。”
此时的鉴定区,气氛早已从紧张的打假,变成了众人对传奇鉴定大师齐昭的敬佩与追捧。所有人都明白,能让见多识广的吴应贵如此失态,能让整个古玩圈都为之惊叹的名字,背后代表着怎样的实力。
今日齐昭能在聚宝阁识破这件高仿青花杯,不仅印证了他的传奇之名,更让众人再次见识到,真正的鉴定大师,究竟有着怎样的火眼金睛。
旁边的负责人也面露难色,他走到吴应贵面前,拱手说道:“吴大师,您确定这杯子是赝品吗?要是确定,我们这就按照规矩,准备发放 10 万打假奖金。”
就在店家负责人转身要去拿奖金的时候,薛郎朗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我觉得这杯子是真品。”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喧闹的鉴定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薛郎朗身上。
齐昭皱了皱眉,看向薛郎朗,一看是个二十来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屑:“年轻人,你懂古玩鉴定吗?我刚才已经把这杯子的问题说得很清楚了,你凭什么说它是真品?”
薛郎朗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先是对老者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老先生,您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乍一看确实像是赝品的特征,但其实不然。我先说说这釉色,您觉得它光泽过亮,没有温润感,但您可能忽略了一点,这件杯子是清代中期官窑出品,而且是专门为皇家烧制的赏玩之物,当时的工匠在烧制时,为了让杯子看起来更加精美,在釉料的配比上做了一些调整,使得釉色更加明亮,这种明亮并不是现代仿品那种刺眼的亮,而是带着一种莹润的光泽,您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它和现代仿品的区别。”
说着,薛郎朗拿起杯子,递到老者面前。老者将信将疑地接过杯子,用放大镜再次观察釉色,果然发现这杯子的光泽虽然明亮,但却透着一股温润,和他之前见过的现代仿品确实有不同之处。
薛郎朗接着说道:“再说说这纹饰,您说花瓣层次感不足、笔触生硬,其实这是因为这件杯子采用的是‘淡描青花’的技法,这种技法在清代中期的官窑中比较常见,特点就是线条简洁、淡雅,看似笔触生硬,实则是为了突出纹饰的清新雅致,和那种浓墨重彩的纹饰风格不同,不能用评判浓彩纹饰的标准来评判它。您看这花瓣的边缘,虽然线条简单,但却很流畅,而且每一片花瓣的形态都各不相同,这正是清代工匠高超技艺的体现。”
随后,薛郎朗又指着杯子的底足说道:“至于这底足的落款,您觉得笔法漂浮,不够沉稳,其实是因为这落款是当时的宫廷画师所写,画师的书法风格本就比较飘逸,和官窑工匠那种沉稳的书法风格不同。而且您仔细看这落款的颜色,是典型的清代中期青花料的颜色,深入胎骨,没有现代仿品那种浮在表面的感觉。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关键证据,在杯子内壁靠近杯口的位置,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天’字印记,这个印记非常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据我所知,清代中期有一批专门为皇家烧制的赏玩瓷,会在器物内壁隐蔽处留下这样的印记,作为皇家专用器物的标识,这可是辨别这类瓷器真伪的关键依据。”
众人听了薛郎朗的话,都凑到杯子前仔细查看,果然在杯子内壁靠近杯口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细微的 “天” 字印记。齐昭也亲自查看了一番,脸上的不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敬佩。
他对薛郎朗拱了拱手:“年轻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夫刚才确实有些草率了,忽略了这些细节。你的眼光独到,见解精辟,老夫自愧不如。这杯子确实是真品无疑。”
被薛郎朗当众反驳,认清事实之后不仅不生气,还如此谦虚,薛郎朗心里也对这个齐昭生出好感,薛郎朗拱手道:“小子不才,只是刚从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类似的杯子以及他的特点。”
店家负责人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对薛郎朗道谢:“这位小哥,太感谢您了!要是没有您,我们可就闹了个大乌龙,损失 10 万奖金是小事儿,出现赝品可是砸招牌的事情。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吴应贵则是心里汗颜,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年纪轻轻在鉴定方面就有如此高的造诣,如果能引入聚宝阁,那绝对是大功一件,随即笑着对负责人说道:“依我看,这10万奖金是省不了了,若不是这位大师提点,我们都已经将这件杯子定性了,所以这十万奖金我觉得给这位先生最合适不过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对薛郎朗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的专业眼光。薛郎朗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刚好看到了关于这件宝贝的典故,发现了这些细节而已。” 一场看似已成定局的打假风波,就这样在薛郎朗的细心观察和专业分析下,迎来了反转。
而这件宝贝也因为重新定义,产出更加稀少,而从一楼的展台直接转移到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