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凌云溪的准备，暗中提升
天光破晓，第一缕晨光越过城墙，将青阳城从沉睡中唤醒。
与往日的宁静不同，今日的城池像一锅烧开了的水，从东街到西市，每一个角落都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热切与躁动。通往城中心广场的几条主干道，天还未亮便已人头攒动，车马堵塞。无数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少女，在家人的簇拥下，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裳，神情肃穆，奔赴那决定命运的考场。
整个青阳城，都为这场名为“宗门招募”的盛典而疯狂。
唯有凌家西院，依旧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清冷。
竹林里，晨雾尚未散尽，露珠挂在青翠的叶尖，欲滴未滴。凌云溪盘坐在静室的蒲团上，呼吸平稳悠长，仿佛与这方天地的吐纳融为一体。
她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测试做任何流于表面的准备。自从昨夜拒绝了凌震山，她便进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定境。
心无挂碍，灵台空明。
《虚空引灵诀》在她体内自行运转，丹田内的灵力气旋不再是单纯的旋转，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妙的脉动。每一次脉动，都仿佛与虚空中某种不可言说的至高法则产生共鸣。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灵气，无视了门窗与墙壁的阻隔，穿透稀薄的凡尘俗气，被强行牵引而来，融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个世界的灵气，对她而言，就像是掺了沙子的米饭。而《虚空引灵诀》的霸道之处，就在于它能自动将沙子尽数筛去，只留下最精纯的米粒。
她的修为，在筑基后期的境界上，被一遍又一遍地夯实、打磨、精炼。灵力的总量没有暴涨，但品质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如果说之前的灵力是棉絮，松散而庞大，那么现在，它们正被压缩成一根根坚韧的丝线。
这种提升，外人根本无从察觉，却是最根本的蜕变。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时候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如炒豆般的脆响。她走到桌案前，那里摊着一张白纸，上面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今日招募大会的流程。
灵根测试、力量测试、实战考核。
这是凡俗界宗门选拔最常见的三道关卡，简单粗暴，却也行之有效。
她的指尖在“灵根测试”四个字上轻轻一点。这是第一关，也是最关键的一关。在修仙界，灵根几乎决定了一个修士的起点与上限。
寻常修士，无法控制自身灵根的显现。测灵石一照，是龙是虫，无所遁形。
但她不同。
她的混沌神脉，是万法之源，是天地间所有灵根的始祖。它可以模拟出世间任何一种灵根的形态，只要她想。
“五行杂灵根……”她轻声念出这五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要完美地伪装成最差的灵根，可比展现出绝世天资要难得多。这需要对自身力量精细到极致的掌控力。混沌神脉的力量太过磅礴，稍有不慎，泄露出一丝，那测灵石恐怕会当场炸成齑粉。她必须将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束缚起来，只在外面包裹上一层五彩斑斓、却又驳杂不堪的“外衣”。
这就像让一头九天神龙，去模仿一只土狗的叫声，不仅要像，还不能带出一丝龙吟。
这很有挑战性，也很有趣。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力量测试”和“实战考核”上。
这两项，反倒简单。她需要做的，只是控制好“度”。
表现得太差，连末流宗门都进不去，那这场戏就白演了。
表现得太好，又会引来那些一流宗门的注意，与她想找个地方“闷声发大财”的初衷相悖。
她需要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灵根奇差，但肉身力量和实战能力又强得有些“不合常理”。
一个“偏科”到极致的怪胎。
这样的形象，足以让那些循规蹈矩、看重潜力的一流宗门望而却步，因为培养成本太高，前途又不明朗。但对于那些濒临倒闭、饥不择食的末流宗门而言，一个拥有超强即战力的弟子，无疑是能解燃眉之急的救命稻草。
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天衣无缝。
“大小姐。”
静室外，小翠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进来。”
小翠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月白色劲装，脸上泛着红光：“大小姐，招募大会的钟声已经响过三遍了，全城的人都往广场去了！这是夫人……哦不，是家主特意命人给您送来的新衣服，说是用了冰蚕丝，能凝神静气。”
凌云溪的目光扫过那套衣服，料子确实不错，上面还用银线绣着凌家的云纹徽记，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凌家的子弟。
“不必了。”她淡淡地开口，“我衣柜里有。”
“啊？”小翠愣住了，手足无措地捧着衣服，“可是……可是二小姐她们都穿上了家族统一的服饰，听说萧家也是……这代表着家族的脸面……”
“我的脸面，不需要一件衣服来代表。”凌云溪打断了她。
她转身走进内室，片刻后，再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
最普通不过的青色布衣，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纹饰，洗得有些发白。长发也只是用一根青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最不起眼的邻家少女，扔在人堆里，绝不会有人多看第二眼。
小翠的嘴巴张成了圆形，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想象过大小姐今日会如何盛装出席，艳压全场，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朴素。
“大小|姐，您……您就穿这个去？”小翠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外面那些人……他们会笑话您的。”
“让他们笑。”凌云溪无所谓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别人的看法，与她何干？她今天去，是去办事的，不是去选美的。穿得越不引人注目，越方便她行事。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翠，忽然问：“外面现在，是不是都在议论凌飞雪和萧天宇？”
“是……是的。”小翠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都说今年的头名，肯定是在二小姐和萧家大少爷之间产生。还有人开了盘口，赌他们谁能进天剑宗呢。”
“嗯。”凌云溪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阳光落在她身上，那身简单的青衣，却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逸出尘，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
她没有走凌家的大门，而是身形一晃，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院墙，几个闪身便汇入了通往广场的人潮之中。
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奔腾的河流，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
“快看，那是林家的队伍！林家主亲自带队，好大的排场！”
“萧家的人也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萧天宇，你看他那气势，不愧是筑基天才！”
“凌家的也到了！天啊，凌飞雪今天好美！她肯定能进丹霞谷！”
凌云溪混在人群中，听着这些议论，面色平静。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几大家族的队伍正前呼后拥地走来。
萧天宇一身白衣，手按剑柄，面容冷峻，目光直视前方，刻意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高傲姿态。
凌飞雪则穿着与小翠捧来那套类似的月白劲装，被一群凌家族人簇拥在中心，脸上带着矜持而自信的微笑，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瞩目与赞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她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她果然是不敢来了。
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凌云溪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他们。她抬头望向广场中心那座高耸的通天阁。阁楼顶端，几道身影迎风而立，气息或飘渺，或凌厉，正是各大宗门的使者。
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仿佛在审视着货架上的商品。
凌云溪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最角落的一个老者身上。
那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身形佝偻，在其他气度不凡的使者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他身前的旗幡也有些破旧，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三个字——青玄宗。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拥挤，有些不耐地挪了挪身子，结果一不小心，碰倒了身边丹霞谷使者面前的茶杯。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老者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去扶。
丹霞谷那位美艳的女使者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挥袖用法力将水渍蒸干，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老者尴尬地缩回角落，愁眉苦脸地看着下方的人山人海，叹了口气。
就是他了。
凌云溪心中确定，然后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万众瞩目的大戏，即将开场。
而她，是这场大戏中，最不起眼，却又最关键的那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