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渊的每一道命令,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昭阳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没有雷霆震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可正是这种平静,才代表着最极致,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不再是请示,不是商议,而是,来自新主宰的,最终裁决。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比先前更加可怕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肩头,让他们连喘息都觉得肺部刺痛。
先前那些还心存侥幸,以为这只是一场皇子逼宫的闹剧,事后总有转圜余地的王公大臣们,此刻,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天,真的变了。
东陵国的天,就在今夜,就在这昭阳殿内,被这个男人,一手,倾覆。
“不——!!”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高台之上,那道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
被废黜了后位的刘氏,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挣脱了两名侍卫的钳制。她那华贵的凤袍在挣扎中被撕裂,头上的九凤金冠歪到了一边,珠翠零落,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半分国母的仪态。
“东方渊!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她用淬满了恶毒与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负手而立的男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之中!!”
东方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对着身旁的侍卫,淡淡地,摆了摆手。
“堵上嘴,拖下去。”
“是!”
立刻,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上前,一人拿出一块不知从哪撕下的绸布,粗暴地塞进了刘氏的口中,堵住了她所有恶毒的诅咒。另一人,则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抓着她的脚踝,直接从高高的台阶上,拖了下去。
她的头,磕在坚硬的玉石台阶上,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闷响,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下,在华美的金砖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的血痕。
那双曾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凤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紧接着,是那个瘫软在地的七皇子东方澈。他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浑身散发着恶臭。当侍卫冰冷的铁手抓住他的手臂时,他才如梦初醒,哭喊着向龙椅上那个已经疯癫的男人求救。
“父皇!父皇救我!儿臣不想被圈禁!父皇!”
然而,龙椅上的东方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口中,依旧喃喃地重复着那句:“是鬼……都是鬼……”
绝望,彻底吞噬了东方澈。他像一滩烂泥,被侍卫们,无情地拖出了昭阳殿。
然后,是那个从头到尾都昏死过去的刘谦。侍卫们同样毫不客气,一人抓着一只脚,将这位曾经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像拖麻袋一样,拖了出去。
他的官帽,在拖动中掉落,露出了花白的头发,那张老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与酒渍,狼狈到了极点。
随着这罪魁祸首的一家三口,被如同垃圾一般清理出场,昭阳殿内,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这一跪,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噗通!”
下一刻,满朝文武,王公贵胄,无论之前是何立场,是何心思,此刻,都齐刷刷地,朝着那个站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跪了下去。
黑压压的一片,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臣,吏部尚书王德,参见贤王殿下!殿下拨乱反正,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一个平日里并不起眼,却在此刻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文官,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
他这一喊,立刻点醒了所有人。
“臣等,参见贤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响彻整个昭阳殿。
那些先前还摇摆不定,甚至心怀鬼胎的人,此刻,都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将自己的忠诚,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很清楚,从今夜起,东陵国,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东方渊的声音。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面对这满殿的匍匐与朝拜,东方渊的脸上,没有半分得色。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那些颤抖的头颅,那眼神,淡漠,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
“都起来吧。”
他淡淡地开口。
“谢殿下!”
众人如蒙大赦,却依旧不敢抬头,只是将腰,躬得更低了。
东方渊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始终静立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素白身影上。
凤千羽。
四目相对。
他从她的眼中,没有看到畏惧,没有看到谄媚,只有一片和他一样的,平静。
仿佛这滔天的权势,这生杀予夺的大权,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东方渊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缓缓转身,走到了自己儿子,东方璟的面前。
他伸出手,为儿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将他头顶那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金冠,扶正。
“璟儿。”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辱你了。”
东方璟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的父亲,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两个字。
“父王……”
“好孩子,”东方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宽厚的手掌,带着让他心安的力量,“都过去了。”
说完,他牵起东方璟的手,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那象征着东陵国最高权力的,九阶玉台,走了上去。
他无视了那个瘫在龙椅上,还在流着口水,喃喃自语的东方威。
他领着自己的儿子,站定在了龙椅之前。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所有人的脸。
最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璟儿,你看这把椅子。”
“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