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城,已清洗完毕。”
“接下来,请示全省清洗方案。”
炎镇山沙哑而稳定的声音,通过令牌,清晰地回荡在天枢城的指挥台中。
孟阔和李迅,看着光幕清单上那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喉咙一阵发干,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三亿两黄金,二十亿两白银……
这还只是炎州一城!
这笔财富,足以支撑任何一个庞大帝国,发动一场长达十年的灭国之战!
然而,他们面前的这位女帝,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仿佛那堆积如山的金银,在她眼中,与一堆无用的石头,并无区别。
凤千羽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清单的末尾。
“田契、矿契、商铺文书……无法估量?”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不,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
“金银,只是流动的数字。而这些,是凝固的血肉,是一个王朝的根基,也是套在亿万百姓脖子上的,枷锁。”
孟阔和李迅浑身一震,看向凤千羽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们原本以为,陛下只是在用雷霆手段,进行一场高效的征服。
直到此刻,他们才悚然惊觉。
这位女帝的棋盘,从来就不只是一座城,一个省。
她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了天下众生的身上!
凤千羽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她走回主控台,冰冷的指令,再次发出。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仅仅传给炎镇山一人。
而是通过天枢城的增幅阵列,化作洪钟大吕,瞬间响彻在炎省境内,每一座被天罚军接管的城市上空!
“东陵女帝诏曰!”
这声音,威严,浩荡,仿佛天神谕令,让无数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大炎失德,天命已改。即日起,废大炎旧律,颁《东陵法典》!”
“法典第一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炎省境内所有田地、山川、矿脉,尽归东陵所有!”
这第一道诏令,便让无数人心中一沉。
尤其是那些刚刚从世家手中,抢到一些田地房产的地痞流氓,更是面如死灰。
完了,白抢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绝望。
第二道诏令,接踵而至!
“法典第二条:耕者有其田!”
“所有归公田地,将按人头,重新分发给所有无地、少地之农户!此田永为其有,子孙可继,然,不得买卖、不得转让、不得抵押!凡欺行霸市,巧取豪夺者,杀无赦!”
轰!!!
这道诏令,如同一道创世惊雷,在炎省亿万穷苦百姓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 什么?!
- 耕者有其田?
- 分田地?还……还永远是自己的?
无数躲在门后,躲在草棚里,躲在桥洞下的佃农、流民、乞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全都呆住了。
他们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饿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他们给世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最好的年景,也不过是求一个温饱。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法典第三条:能者有其位!”
“废除一切世袭、荫庇之特权!三日后,于各府城设立‘考功司’,无论出身,无论过往,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通过考核,入我东陵,为官,为吏,为将!”
这第三道诏令,又是捅了马蜂窝!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寒门士子,那些有一身武艺却报国无门的江湖游侠,那些精于计算却只能在世家手下当个账房的小吏……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一个不看出身,只看能力的时代!
这是他们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登天之梯!
“法典第四条……”
一道又一道的诏令,从天而降。
减税赋、兴水利、开商路、立学堂……
每一条,都精准地打在了这个腐朽王朝最疼痛的命脉上。
每一条,都将那些被抄家的旧贵族,死死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每一条,都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整个炎省,彻底沸腾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哪座城市的哪个角落,第一个,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苍天有眼啊!!”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无数的百姓,冲出家门,跪倒在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拼命地磕头。
他们不知道东陵女帝是谁。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
他们只知道,这个给了他们土地,给了他们希望的人,就是他们的新神!
原本因血腥清洗而带来的恐惧,瞬间被这股狂热的崇拜与希望所淹没。
民心,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倒向了新的主人。
……
观星台上。
炎镇山听着天空中回荡的,那一**道道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诏令。
又听着城中,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哭喊与欢呼。
他那张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极度复杂的表情。
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她不是在征服,不是在掠夺。
她是在,创世!
她用最血腥的手段,打碎了一个旧世界。
然后,又用最慷慨的恩赐,去创造一个,属于她的新世界!
而他炎镇山,就是她手中,那把打碎旧世界的,锤子。
现在,锤子的任务,完成了。
“陛下。”
他再次接通通讯,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情感。
“臣,明白了。”
天枢城内,凤千羽看着光幕上,炎省的民心指数,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代表“恐惧”的红色,飙升到了代表“拥戴”的金色。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明白,就去做。”
“炎镇山,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我要这片土地上,再无饿殍,再无流民。我要我东陵的旗帜,插遍炎省的每一寸土地,也插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你,做得到吗?”
炎镇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被压弯了一夜的脊梁。
他看着脚下那座正在从死寂中,爆发出无穷生机的城市,缓缓地,单膝跪下。
这一次,不再是罪臣的认命。
而是一名将领,对统帅,最庄重的承诺。
“臣,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