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天时间过去了,子荔每天的日子千篇一律,天晴的时候出去放牧,天阴的时候铡草、拉运饲草料,打扫马圈,清理粪便,稍不留神就会挨秦兵的皮鞭,这让他十分郁闷。
一天,子荔正在马厩喂马,看见几个秦兵押着两个人向这边走来,子荔眼神好,远远看这两人有些眼熟,及至走近,他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吕郢与小小。
子荔心中满是疑惑,他眉头紧锁,暗自思忖:“他们好好的,怎么会被押到冀县来?”
正当他沉浸在思索中时,那边的秦兵大声喊道:“一零八号,过来!”
那声音如炸雷般在子荔耳边响起,他身子一震,只得硬着头皮,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秦兵跟前。
吕郢和小小看到子荔,眼中满是惊讶,小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刚想开口说话,子荔迅速用眼神制止了他。
只见嬴回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小,凶狠地说道:“过来,给你个小奴隶,编号110号。”随后对子荔大声喝道:“一零八,今后要给我严加管教,要是他敢逃跑,有你好看的!”
子荔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遵命。”
交接完毕,嬴回一挥手,带着其他秦兵押着吕郢离开了,子荔领着小小一前一后朝着马厩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秦兵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小小突然加快脚步,一头扑进子荔的怀抱,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荔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子荔被小小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双手紧紧地抱住小小,急忙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小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事情的起因是你给师父的那五十亩地。”
子荔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小小,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小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你给师父的那五十亩地,大贵族胡鹏派人来收回。荔哥哥你知道的,师父为了那块地,可是下了大力气,他倾其所有,雇人将整个地都翻了一遍,就盼着能有个好收成。”
随着小小的讲述,子荔的眼前浮现出吕郢在田间劳作的画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吕郢正挥舞着锄头,在田间辛勤地耕地。突然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阴险狡诈的赵癞子。
赵癞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喊道:“吕郢,受我家老爷之命,现在要将这五十亩地收回。”
吕郢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大声质问道:“这是子荔给我的地,你们凭什么来抢?”
赵癞子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这地本来就是胡老爷的,他当然有权收回。”
吕郢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我在这块地上费心费力,雇人耕地,你说拿走就拿走,简直无法无天。”
赵癞子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懒得与你废话,就问你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吕郢毫不畏惧,坚定地说道:“地可以给你,但我雇人、施肥、犁地的费用你们得出。”
赵癞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我让你雇人、施肥、让你犁地了吗?这些都是你自愿的,与我何干?”
吕郢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简直岂有此理,我就是不给,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赵癞子脸色一沉,大声喊道:“大胆刁民,死不改悔,给我打。”话音刚落,几个奴仆便如饿狼般扑上前来,对吕郢拳打脚踢。
吕郢自幼练就一身打铁的功夫,身手矫健,他左躲右闪,灵巧地避开奴仆们的攻击,然后左右开弓,将几个奴仆打得东倒西歪。
赵癞子见状,恼羞成怒,急忙指挥更多的人将吕郢围了起来。
吕郢渐渐寡不敌众,身上也挨了几拳,但他依然顽强地抵抗着。
正在这时,小小有事来找吕郢,当他看到师父被打,眼中顿时燃起怒火,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一口咬住赵癞子的手臂。
赵癞子疼得大叫一声,一脚将小小踢倒在地,随后抽出长刀,恶狠狠地向小小砍去。
吕郢见状,心急如焚,他奋力挣脱了几个奴仆的纠缠,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连伤两人,冲过去救下小小。
那些人将吕郢和小小团团围住,吕郢护着小小,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敌人。
然而,敌人越来越多,吕郢渐渐体力不支,最终他们寡不敌众,被赵癞子擒住。
吕郢和小小被押到胡鹏的府邸后,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赵癞子恶狠狠地看着吕郢,说道:“吕郢,你这个亡命之徒,竟敢连伤两人,今天定要你好看。”
吕郢怒目而视,大声骂道:“赵癞子,你恶贯满盈,欺压百姓,决不会有好下场。”
赵癞子恼羞成怒,对着奴仆大声喊道:“小的们,给我狠狠打。”
一群奴仆如疯狗般蜂拥而上,雨点般的拳脚、棍棒落在吕郢身上。
正在吕郢和小小陷入绝境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呐喊:“赵癞子,快把我阿爹放了,不然与你没完。”
赵癞子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哦呵,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把他给我抓起来。”
一群家奴放下吕郢,疯狂地向这名男子扑去。
吕郢艰难地抬起头来,透过模糊的血雾,看到是自己的儿子吕明,他大声喊道:“吕明,快跑,你弟弟还要你照顾。”
赵癞子气势汹汹地说:“胡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小的们,给我狠狠的打。”
吕明手持利刃,眼中充满愤怒和仇恨,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疯了一样大开杀戒,连杀三人。
赵癞子心生恐惧,急忙拿起强弩,对准吕明射了一箭。
那箭正中吕明左胸,吕明大喊一声:“阿爹。”随即倒地身亡。
吕郢看儿子惨死,气急攻心,一下昏死过去。
随后赵癞子勾结官府,诬陷吕郢和小小造反,袭击王公贵族,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发配冀县。
子荔听到吕郢的儿子吕明惨死的消息,心中懊悔不已,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又是这个赵癞子,难道他还没死?”
小小抬起头来,看着子荔,问道:“荔哥哥,你认识这个赵癞子?”
子荔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拜他所赐,真后悔当初没一刀将他杀死。”
小小惊讶地问道:“你砍了他一刀?”
子荔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我在渭水边桔槔,赵癞子带人找事,殴打魏彧大人手下的人,将其生擒,他卑躬屈膝,连连求饶,赌咒发誓说再不生事端……”
随后将情况跟小小简单说了一遍。
小小听了,气愤地说道:“荔哥哥,这件事我也知道,赵癞子和胡鹏他们太坏了,当时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听到这件事后,都为魏老爷惩治胡鹏拍手称快,没想到后来事情会是这样。自从那次你被叫走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我们四处打听,有人说你被发配充军了。”
子荔沉默良久,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小的脑袋,悲伤地说:“此事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把那块地给吕师傅,他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小小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子荔说:“荔哥哥,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他们欺人太甚,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死赵癞子和胡鹏。”
子荔看着小小坚定的眼神,语重心长地说:“小小,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听话,这里的秦兵一点也不比胡鹏和赵癞子好,他们个个都是吃人的恶魔,现在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冲动行事,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为吕师傅和吕明报仇。”
小小懂事地点了点头,说道:“荔哥哥,我记住了。”
“师父被押往何处了,我替他担心。”
“别急,后面我去打听。”
“小小一切都听荔哥哥的。”
从此,子荔和小小在马厩里开始了艰难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