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个牧人满脸悲戚,脚步踉跄地来到子荔跟前,他怀中紧紧抱着残缺不全的羊的肢体,那血迹斑斑的样子让人触目惊心。
牧人哭哭啼啼的说:“尊敬的大首领,您的飞马咬死了我的两只羝羊,还咬伤了一只,请大首领为小民做主啊,我一家老小就靠这些羊过日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子荔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牧人抽抽搭搭地回答道:“就在昨天晚上啊,大首领。我将羊群赶进羊圈,仔仔细细地拴好篱笆,还在旁边的窝棚里守着。
“半晚上的时候,突然听到羊群发出凄惨的叫声,我急忙爬起,就着月光我分明看见这匹飞马正在大开杀戒,它那锋利的蹄子和牙齿,接连咬死了两只山羊,还踢伤了一只。其中一只已被它吞噬得干干净净,另一只也只剩下一半,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我急忙大声呼喊,同时不停击打篱笆,飞马听到响声,纵身一跃就逃离了现场。我战战兢兢一晚上都不敢睡觉,一直守着剩下的羊,生怕它再回来,及至天亮我就赶忙跑来向您报告。”
子荔思索片刻,郑重地说:“飞马行凶,理应惩罚,你的损失也应该赔偿。这样我赔你六只山羊,同时最近将飞马囚禁,不让其再出来伤人行凶,你是否满意?”
牧人听了,连忙下跪,感激地说:“愿听从大首领安排,小民感激不尽。”
***
在风长老的府内,风长老满脸怒容,在屋内来回急促地踱步,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时管家马圭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何事令长老如此忧心忡忡?”
风长老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那个叫子荔的外乡人。”
马圭装作不知,又问道:“他是如何惹恼长老的?”
风长老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这个外乡人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还带来一群秦国的逃犯,他有何德何能,居然窃据高位,每天颐指气使,发号施令,令人心中不快。
“酋长炫迈一点也不争气,将其奉若神明,将酋长之位拱手相让,让他当上比酋长位置还高的大首领,自己每天围着他转,唯唯诺诺,俯首称臣,一副奴才相,将我格尔族置于何地?难道我族就没有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了吗?甘愿成为这些逃犯和奴隶的奴隶,任意受人驱使吗?”
马圭连忙附和道:“长老所言极是,小的也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只是长老如此,小的也只好忍气吞声。”
风长老越说越气:“更为可气的是,他刚来此地不久,就颁布一些新的法令,好像处处针对我,以前我们养尊处优,深受百姓爱戴和供奉,衣食无忧。
“自从他来了以后,居然将千百年来实行的税收由五取一改为十取一,就连一点木炭也要以物易物,对一些穷人和鳏寡孤独的老人则免费相送,这不是收买人心是什么?
“长此以往我们这些长老岂不成了摆设?这明显就是挑战这些长老的特权,可惜酋长执迷不悟,真让人寝食难安。”
马圭连忙点头:“长老所言极是,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就在这时,吉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大声说道:“这里当然是我阿爹说了算,你可要听我阿爹的话,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圭用眼角瞅了瞅风长老,言不由衷地说道:“那是,那是,小的自会对长老言听计从。”
风长老怜爱的目光看向吉姆,问道:“我的心肝宝贝,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
吉姆一想到丹说的那句话“今后有谁欺负你,阿哥给你出气”,就感到特别受用。
她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充满兴奋地说:“这两天可忙死我了,每天帮着丹烧制木炭,给他们做饭送饭,给鳏寡孤独老人送木炭,忙得不可开交。阿爹,你说丹整天把自己弄得手忙脚乱,灰头土脸,这样的榆木疙瘩居然还学会了烧炭。”
马圭赶紧提醒道:“小姐再别提这个半年旱(傻子)了,你阿爹正生他的气呢。”
吉姆一头雾水地问道:“丹哪里做错了?”
风长老没好气地说:“这就要你问他去了。”
吉姆撒娇地用双手摇着风长老的手,说道:“阿爹,你快说嘛,如果他真做错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风长老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为父派人去取一点木炭,他却哼哼唧唧,说什么按大首领指示,要以物易物,而对于一些鳏寡孤独的老人他却免费赠送,这不是明显跟阿爹过不去吗?”
吉姆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不妥,我倒认为他们做的非常正确。那些贫穷和孤寡的老人,他们丧失生活能力,没有人关照他们,生活穷困潦倒,朝不保夕,难道不该得到帮助吗?相反,让那些养尊处优、衣食无忧的百姓以物易物,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们怎么能去怨恨他们呢?”
风长老怒目圆睁,呵斥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已经老大不小了,看哪天阿爹一不高兴就把你嫁给个丑八怪。”
吉姆满脸不高兴地说道:“才不嫁给丑八怪,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我的婚事我作主,就不用阿爹替我操心了。”
风长老一股无名火突起,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你敢,竟然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了你了。”
吉姆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打,你打。”
马圭急忙上前和稀泥:“好了,好了,大小姐,再别任性了,长老心里正烦着呢,再别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吉姆嘟哝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走开了。
马圭凑近风长老跟前,小声说道:“眼前就有一个机会,长老是否愿意冒险?”
风长老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机会?”
马圭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大首领的飞马昨天晚上闯入附近的羊圈,咬死咬伤三只山羊,如今被牧人告到跟前,大首领承诺所有伤亡羊只加倍赔偿。同时将飞马用绳索绑住,限制了自由,他要偿还牧人的羊只,最近必定会冒着风雪进入山林狩猎,如果……嘿嘿。”
风长老急切地问道:“此话当真?”
马圭撇了撇嘴说:“看来你这个长老真的白当了,这种事我哪敢骗您啊,要是在他狩猎的时候出点意外,他这大首领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嘛,到时候您的话在族里可就更有分量了。”
风长老摸着下巴,眼神中露出一丝狠厉:“好,这倒是个机会,不过要做得隐秘些,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
马圭点头哈腰地说:“长老放心,我自有办法,我会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在山林附近暗中盯着,找机会制造点麻烦,最好能让他受伤或者迷路,这样就算他不死,威望也会大减。”
***
树叶已经落光,寒鸦聒噪,衰草连天,瑟瑟秋风之中,洮羌的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在大夏后宫,姬莹雪站在子荔跟前,为子荔系好大衣,关心的问道:“这么冷的天气,夫君又要出门吗?”
“小雪,你已有身孕,今后少干重活,别累坏身子,照顾好咱们的小宝宝,在家好好等着,我出外看看,说不定大雪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夫君小心。”
子荔抚摸了一下姬莹雪,点了点头,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