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烈日依旧炙烤着丛林,湿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尼克·刘易斯靠在树干上,有些不耐烦地摆弄着他那把被视为“烧火棍”的三八大盖,嘴里嘟囔着:“妈的,鬼子是属乌龟的吗?爬也该爬到了吧?” 他时不时地瞥一眼瘫在远处树荫下、时不时因疼痛而呻吟两声的宾·汉姆和钱宁·贝克,脸上就会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戴维斯则始终保持警惕,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的尽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公路拐弯处,传来了骡马嘶鸣声。戴维斯低声道:“来了来了!” 尼克·刘易斯立刻精神一振,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到观察位置。
只见一支队伍缓缓行来,打头的是十二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由一个挎着军刀、神情警惕的军曹带领。紧随其后的是由二十多名当地老百姓驱赶着的骡马车队,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很显然是粮食。而张春正是这次押运粮食队伍中的一员,正和其他当地人一样低着头,默默地跟着车队,脸上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当队伍行进到距离路中央那个灰褐色马蜂窝约三十米的地方时,领头的日军军曹猛地举起手,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军曹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个突兀的“路障”,显然觉得十分可疑。他叽里咕噜地下了命令,两名年轻的鬼子兵极不情愿地出列,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嘿,鱼儿上钩了。”尼克·刘易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搞事的光芒。他迅速对戴维斯低语:“戴维斯,看清楚了,只有十二个鬼子!剩下的都是老百姓,咱们的机会来了!”
戴维斯通过望远镜仔细数了一遍,确认道:“没错,十二个,战斗力不强。”
尼克·刘易斯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听着,我有个好主意!你看到右翼那个小土坡了吗?上面灌木很密,视野也好。你悄悄摸过去,在那里架枪。等我这边一枪打爆那个马蜂窝,马蜂肯定炸窝,鬼子们必然乱成一团。到时候,我们两边形成交叉火力,趁着这群王八蛋被马蜂蜇得哭爹喊娘,把他们全送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他顿了顿,指了指身后那两个“猪头”道:“至于那两个英国废物……现在他妈的跟两个瞎子差不多,要是他们能用那破三八大盖随便放几枪就很不错了,所以事情还得咱们干。”
戴维斯略一沉吟,十二个鬼子,分散在开阔的公路上,如果突然遭到来自两个方向的精准打击,再加上马蜂的干扰,确实胜算很大。他对他们俩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那两个英国人……他看了一眼他们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确实只能指望他们不添乱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戴维斯点了点头,“你小心点,枪响之后,鬼子肯定会朝你这边还击的。”
“放心,这群被马蜂追着屁股咬的废物,能有什么准头?”尼克·刘易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快去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戴维斯不再多言,像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右侧的丛林中,向着那个理想的狙击位置快速移动。
公路上,那两个被派去查看的鬼子兵已经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马蜂窝附近。他们紧张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表面有马蜂爬行的巢穴,不敢靠得太近。观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陷阱或有炸弹的迹象,于是两人赶紧跑回去向军曹报告。
“报告军曹!那……那只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没有其他异常!”其中一个士兵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
军曹皱紧了眉头,然后用日语厉声道:“只是马蜂窝?那也不能挡在路中间!你们两个,去把它给我弄走!”
那两个鬼子兵一听,瞬间就不愿意了,去弄那么大一个马蜂窝,这不是明摆着去给马蜂蛰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抗拒。其中一人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反驳:“军……军曹!这太危险了!马蜂会蜇死人的!”
军曹勃然大怒,上前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光:“八嘎!这是命令!必须把路清理出来!”
那两个鬼子兵挨了打,不敢再直接顶撞,但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不肯动。他们目光游移,最终落在了后面那些牵着骡马的当地老百姓身上。一个鬼子兵眼睛一亮,指着张春他们喊道:“军曹!那些支那人皮糙肉厚的,可以让他们去啊!”
军曹想了想觉得有理,就算被马蜂蛰,那也不能蛰他们的人,他们得时刻保持战斗力,于是立刻转向张春等人,挥舞着手中的王八盒子,用生硬的缅甸语夹杂着日语吼道:“你们!去!把那个东西弄走!快快的!”
然而,张春和那些当地人也不是傻子,看到那个巨大的马蜂窝,早就心里发毛了。让他们徒手去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众人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拒绝,任凭鬼子兵如何驱赶、踢打,就是不肯上前。
就在这时,张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着军曹比划着,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太君,太君!不能用手的,马蜂厉害!用火!用火一烧,马蜂就跑了!巢穴也能烧掉!”
鬼子军曹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火攻确实是对付蜂类的好办法。他脸色稍霁,点了点头,对那两个刚才挨打的鬼子兵命令道:“听见没有?用火把!去,把那个马蜂窝烧了!”
两个鬼子兵虽然依旧害怕,但比起徒手去搬,用火攻似乎安全了不少。他们不敢再违抗命令,只得悻悻地去找来一些枯枝和破布,勉强做了一个火把点燃,然后再次硬着头皮,一步步向那个令人心悸的马蜂窝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