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抵达了系统地图所标记的【西域·雷鸣废墟】附近。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初入道途、见识尚浅的赵珩,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那并非想象中的沙漠或戈壁,而是一片无比巨大、焦黑破碎的盆地。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砸碎,又用天火反复灼烧过,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谷和扭曲狰狞的黑色结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如同暴雨过后般的臭氧气息,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
放眼望去,到处是断壁残垣。那些残存的建筑风格迥异于大靖的任何已知文明,巨大石柱倾颓断裂,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充满几何线条和闪电纹路的图案。焦黑的巨石散落四处,许多表面覆盖着一层琉璃化的硬壳,那是被极致高温瞬间熔融后又冷却的痕迹。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细微的“噼啪”声。淡蓝色的电弧如同顽皮的精灵,在焦土上、在残垣断壁间、甚至在空气中凭空生成,跳跃、闪烁、又湮灭。偶尔,远处某片区域会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片刺目的雷网,将那片空间化作短暂的雷电地狱,轰鸣声滚滚传来,震人心魄。
这里,仿佛在很久远的过去,被无尽的雷霆彻底毁灭,以至于时至今日,毁灭的能量依旧残留于此,化作一片生人勿近的绝地。
“这……这就是雷鸣废墟?”赵珩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体内的那丝雷灵力在此地异常活跃,甚至有些躁动不安,仿佛既渴望又畏惧着这里的环境。“这地方……真的能进去吗?”
林喻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几分审视和了然。他的神识铺展开来,虽然受到此地混乱雷霆力场的干扰,但仍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弥漫在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中的狂暴与毁灭的气息,以及……一丝被雷霆毁灭之力掩盖极深的、古老而苍茫的韵味。
“系统,全面扫描废墟外围环境,建立能量流动模型,标记相对安全路径及高威胁区域。”他在心中默念。
【指令确认。环境扫描中……受到强烈混沌雷电磁场干扰,扫描精度下降至41.7%……初步模型建立完成。安全路径计算中……路径断续,存在多处可变雷暴区,威胁等级:中高。建议:低速推进,实时修正路径。】
脑海中,一副残缺不全但大致标示出能量流动方向和危险区域的三维地图缓缓浮现。
“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林喻沉声对赵珩道,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焦黑的土地。
一进入废墟范围,赵珩便感觉周身汗毛倒竖,空气中游离的电荷让他皮肤微微发麻。他紧张地跟在林喻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林喻走过的每一步,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一道要命的闪电。
林喻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时而直线前进,时而又突然折向,甚至偶尔会原地停留片刻,等待前方一片躁动的电弧平息下去后再通过。他仿佛能预知到哪里危险,哪里安全,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突然迸发的雷蛇。
赵珩看得心惊肉跳,对林喻的佩服又加深了几分。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骇人。巨大的骸骨半埋在焦土中,有些像是放大了数倍的不知名巨兽,骨骼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甚至有些晶化。一些残破的兵器碎片散落着,早已锈蚀不堪,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不凡的材质。
空气中那股压抑感也越来越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雷霆中哀嚎,一种狂暴、绝望、不甘的意念碎片混杂在雷霆能量中,不断冲击着人的心神。
赵珩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得不运转起那微弱的雷灵力护住心脉,才感觉稍好一些。他忍不住看向前方的林喻,却见对方依旧神色淡然,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凝神静气,守住所念。此地的毁灭意念会放大心魔,谨守本心,将其视为淬炼。”林喻清冷的声音适时传来,如同清泉般涤荡了赵珩心头的烦躁。
赵珩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逐渐深入到了废墟的核心区域。这里的雷电更加密集,残存的建筑也更加高大和完整一些。
忽然,林喻停下了脚步,目光锐利地望向左前方一片相对完整的巨大殿堂遗迹。
那殿堂早已没了顶盖,只剩下无数根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黑色石柱支撑着部分残垣断壁。而在那殿堂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焦黑残破的石像!
石像似乎是人形,但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它的一条手臂已经断裂,落在脚边,另一只手臂则高高举起,指向天空,姿态仿佛在控诉,又像是在迎接雷霆。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石像的材质似乎极为特殊,即便经历了如此毁灭,表面依旧隐约可见复杂的纹路。而此刻,无数细密的电弧正如同活物般,缠绕在石像周身,特别是那高举的手臂指尖,不断汇聚又散开,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而在石像的基座周围,散落着几块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雷电闪烁的深蓝色晶体!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不稳定雷灵结晶(【诅咒雷晶】),能量反应剧烈,极易引发范围雷暴。同时检测到石像残留强烈怨念力场,与雷霆能量混合,形成特殊精神干扰区域。威胁等级:高。】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喻脑中响起。
几乎同时,赵珩也看到了那些深蓝色晶体,他体内的雷灵力瞬间变得无比躁动,传来一股强烈的渴望!
“林喻!那些石头……”赵珩忍不住出声,眼神发亮,“我感觉它们对我很有用!”
“那是诅咒雷晶,蕴含狂暴雷霆之力,但也沾染了此地的怨念,直接吸收有害无益。”林喻冷静道,“而且,那尊石像有古怪。”
他的话音未落,那尊残破的石像,那空洞模糊的眼部位置,似乎猛地亮起了两团幽蓝色的、充满恶意的光芒!
一股冰冷、狂暴、充满毁灭欲望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向两人汹涌袭来!
与此同时,石像周身缠绕的电弧骤然暴涨,化作数十条狰狞的雷电巨蟒,嘶吼着扑向两人!
整个殿堂遗迹的温度骤降,却又被狂暴的雷电烤得灼热,冰火两重天!毁灭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彻底笼罩!
那幽蓝的目光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凝视,冰冷、怨毒,瞬间攫住了赵珩的心神!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无数充满绝望与疯狂的嘶吼、诅咒碎片强行涌入他的识海,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无数生灵在无尽雷霆中灰飞烟灭的景象!
“守住心神!”林喻的喝声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带着一股清心镇魂的力量,勉强将赵珩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赵珩骇然失色,连忙疯狂运转《九霄蕴雷真诀》,那丝微弱的银色灵力护住紫府,才堪堪抵住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但脸色已是一片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而与此同时,那数十条由狂暴雷电凝聚而成的巨蟒已然扑至面前!雷光刺目,毁灭性的能量将空气都电离出焦糊的味道!
林喻眼神一冷,并未后退半步。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璀璨的雷光瞬间凝聚,远比赵珩那丝电弧浩大、精纯、恐怖!
“惊雷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