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尾巴尖在云雾里扫出串银亮的光点，哪吒伸手去接，指尖却戳到片冰凉的雪花。这雪片落地时没化，反而在青石板上绽开朵冰晶花，花瓣层层叠叠裹着微光 —— 西昆仑的雪，连落地都带着灵气。
“小心脚下。” 殷十娘扶住差点打滑的金元宝，胖娃娃正踩着块凸起的玉石蹦跳，红绸裤脚沾着的雪花突然凝成只冰蝴蝶，扑棱棱飞了两圈，落在小狐狸的草环上。
混沌神戟的玄龙纹突然在戟身转得飞快，戟尖指向云雾深处。哪吒刚握紧神戟，就听见山涧传来震耳的虎啸，回音撞在岩壁上碎成千万片，惊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在他们肩头堆成小小的雪丘。
“来了！” 姜子牙的打神鞭在鞘里轻颤，金光顺着鞭鞘漫出来，在地面画出半圈护符，“这气息比普通守护兽强得多，应该是西昆仑的巡山神兽。”
云雾像被无形的手拨开，只巨大的白虎从山涧跃出。它落地时带起的风雪卷成漩涡，雪白的皮毛在漩涡里翻涌如浪，唯有额间的王字泛着金红交辉的光。最奇特的是它背后的翅膀，羽毛根根如白玉雕琢，扇动时带起的气流竟在半空凝成冰棱，悬而不落。
“是飞白虎！” 金元宝抱着小金山往后缩了缩，又忍不住探出头，“它比画里的威风多啦！”
飞白虎的琥珀眼珠扫过众人，在混沌神戟上停了停，突然发出警告的低吼。它前爪在地面划出三道深痕，石屑飞溅处竟冒出寒气，将青石板冻出蛛网状的冰纹。
哪吒把神戟横在胸前，玄龙纹在他身前织成半透明的光盾：“我们是来寻找乾坤玉璧的，不是来捣乱的。” 他故意让神戟的灵光柔和些，戟尖的混沌之气收敛成淡淡的光晕。
飞白虎却像是没听见，翅膀突然张开，山涧的云雾被尽数吸到它翅下，凝成柄晶莹的冰矛。这冰矛比哪吒还高，矛尖的寒光能映出人影，连空气都被冻得发脆，金元宝的红绸披风边缘瞬间结了层薄冰。
“它好像不相信我们。” 殷十娘的水流在掌心转成漩涡，水汽遇到寒气凝成串水珍珠，“小狐狸，能跟它沟通吗？”
小狐狸从哪吒肩头跳下来，对着飞白虎叫了三声。前两声还带着奶气，第三声突然拔高，眉心的玉印亮起青光，竟在半空画出半块玉佩的虚影 —— 正是之前在落霞谷找到的那半块。
飞白虎的翅膀微微一顿，琥珀眼珠里的凶光淡了些，却还是没收起冰矛。它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地面的冰纹，那些蛛网突然流转起来，在众人面前拼出幅画面：黑袍人用噬魂幡打伤了只幼虎，正往山巅逃窜。
“原来它把我们当成同伙了！” 哪吒恍然大悟，刚要解释，飞白虎的冰矛突然刺过来。这一矛带着劲风，却没下死手，擦着他的耳畔钉进岩壁，冰屑溅在混沌神戟上，被玄龙纹轻轻弹开。
“别动手！” 殷十娘的水流及时缠住哪吒的手腕，“它在试探我们！” 她突然将水流泼向冰矛，水珠在矛尖炸开，化作漫天水雾，雾里浮出黑袍人逃窜的影像 —— 是小狐狸用灵力托着水汽画的。
飞白虎盯着水雾里的影像，翅膀渐渐垂下。冰矛在岩壁上融成细流，顺着石缝渗下去，竟在谷底长出丛绿芽，顶着冰晶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山巅突然传来幼虎的哀鸣。飞白虎的耳朵瞬间竖起，转身就要冲过去，却又回头看了看哪吒手里的神戟，琥珀眼珠里闪过挣扎 —— 它既想护崽，又放不下对陌生人的警惕。
“我们帮你！” 哪吒突然踩着风火轮追上去，混天绫在身后展开，红绸扫过之处，积雪纷纷让道，“你去救幼虎，黑袍人交给我们！”
飞白虎迟疑了瞬，突然用尾巴尖指了指山巅的方向，翅尖的冰棱突然化作道银光，射进哪吒的神戟。玄龙纹接住银光，竟在戟身凝成片小小的白虎鳞甲，坚硬又冰凉。
“这是…… 认我们当临时同伴了？” 金元宝扒着哪吒的胳膊往下滑，胖手指戳了戳神戟上的鳞甲，“冰冰凉凉的，像我爷爷的玉扳指！”
飞白虎没再停留，翅膀卷起的风雪在山涧里冲出条通路。哪吒跟着风雪的轨迹往前冲，突然发现神戟上的白虎鳞甲在发烫，每当靠近岔路，鳞甲就会往正确的方向倾斜，比任何路标都管用。
“神戟能感应到它的气息！” 哪吒兴奋地喊，玄龙纹裹着白虎鳞甲的力量，在前方劈开道金光，把挡路的巨石炸成漫天碎石 —— 这些碎石落地时竟变成温顺的雪兔，蹦跳着钻进草丛。
山巅的祭坛前，黑袍人正举着噬魂幡。幡上的黑气裹着只半大的白虎崽，小家伙的翅膀被黑气缠住，疼得呜呜直叫，额间的王字黯淡无光。为首的黑袍人冷笑：“抓了你的崽，我看那老东西还敢不敢拦路！”
他刚要催动幡旗，就被道金光掀翻在地。哪吒踩着风火轮落在祭坛中央，混沌神戟往地上顿，玄龙纹混着白虎鳞甲的银光，在祭坛画出圈光盾，把黑袍人和幼虎隔开。
“又是你们这些小崽子！” 黑袍人爬起来时，黑袍下摆沾着的祭坛灰突然自燃，吓得他连连拍打，“上次在落霞谷没教训够，还敢来送死？”
金元宝抱着小金山从哪吒身后探出头：“你才送死！我这就用金山把你砸成肉饼！” 他把小金山往地上墩了墩，金山果然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纹，像无数双盯着猎物的眼睛。
幼虎突然对着哪吒叫了两声，声音虽弱却清亮。哪吒发现它被黑气缠住的翅膀上，沾着片霞光草的叶子 —— 正是落霞谷特有的植物，看来这小家伙是追着黑袍人一路跑来的。
“想救它？先过我这关！” 黑袍人把噬魂幡挥得如黑云翻涌，幡尖的黑气凝成只巨手，抓向哪吒的后心。殷十娘的水流及时赶到，在半空织成水网，把黑气巨手缠成团水球，落地时炸成千万滴水珠，溅得黑袍人满脸都是。
“娘们敢偷袭！” 黑袍人抹着脸上的水，却发现水珠在皮肤上凝成细冰，冻得他龇牙咧嘴。殷十娘的声音从云雾里传来：“对付你这种人，不用讲规矩。” 话音刚落，又道水流化作冰锥，精准地敲在他握着幡旗的手腕上。
噬魂幡突然失控，黑气反卷着往黑袍人身上缠。他慌忙念咒压制，却没注意哪吒的混天绫已经缠上幡杆。红绸上的莲花纹遇到黑气就亮起，把幡旗烧得滋滋冒烟，惊得黑袍人差点把幡旗扔了。
“就是现在！” 姜子牙的打神鞭突然飞出，金光顺着混天绫的轨迹爬上幡旗，把黑气层层剥离。最妙的是金光里混着飞白虎的银光，那些被剥离的黑气遇到银光就消融，连点灰都没留下。
幼虎趁机挣脱黑气，跌跌撞撞跑向祭坛边缘。它刚要展开翅膀，却被块松动的石块绊了个趔趄，正好撞进赶来的飞白虎怀里。大白虎用舌头舔去它身上的黑气，琥珀眼珠转向黑袍人时，已经燃起熊熊怒火。
“完了完了。” 金元宝数着飞白虎竖起的胡须，“它好像要吃人了！”
飞白虎没吃人，却用翅膀卷起风雪，把黑袍人困在个冰牢里。冰壁光滑如镜，映出黑袍人惊慌的脸，他越是挣扎，冰牢就收得越紧，最后连挥舞幡旗的空间都没了。
哪吒趁机用神戟挑飞噬魂幡，玄龙纹裹着幡旗往祭坛中央的石鼎飞去。石鼎里的圣火突然腾起，把幡旗烧成团金红的火焰，那些被吞噬的灵兽灵气从火焰里飘出，化作无数光点，飞回西昆仑的山林深处。
“我的法宝！” 黑袍人看着火焰哀嚎，冰牢突然裂开条缝，飞白虎用爪子把他拎出来，像扔破麻袋似的扔到哪吒面前，“你们处置。” 它开口时，声音竟带着山涧流水般的清越，完全不像猛兽的嘶吼。
哪吒摸着神戟上的白虎鳞甲，突然笑了：“我们不杀你，但也不能放你走。” 他让玄龙纹在黑袍人身上画了个符文，“这是个追踪符，只要你再敢害人，西昆仑的神兽就能找到你。”
飞白虎用鼻尖蹭了蹭符文，满意地晃了晃尾巴。它突然衔来株发光的仙草，放在幼虎嘴边。小家伙刚咬了口，额间的王字就亮起来，连被黑气灼伤的翅膀都长出新的羽毛，雪白雪白的，像沾了新落的雪。
“这是回春草！” 姜子牙认出仙草，“西昆仑的至宝，能治灵伤。” 他看着飞白虎，“神兽是想谢我们？”
大白虎没说话，却用翅膀拍了拍祭坛的石砖。地砖突然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铺着丝绸的锦盒，打开时竟有彩虹从盒里漫出来 —— 是半块刻着白虎纹的玉佩，正好能和哪吒找到的那半块拼上。
“另一半钥匙！” 哪吒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玉佩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像玉磬被敲响。周围的云雾开始流动，在半空凝成幅地图，标出了乾坤玉璧的准确位置，旁边还有只展翅的白虎，正驮着玉璧往山巅飞去。
“原来玉璧不在落霞谷！” 殷十娘看着地图，“是飞白虎在带着它巡山！”
飞白虎对着玉佩低吼两声，像是在解释。小狐狸突然跳到暗格里，用爪子扒开丝绸，露出下面刻着的小字 ——“玉璧需借虎魂养，非遇有缘不得见”。
“难怪找不到。” 姜子牙恍然大悟，“这玉璧需要飞白虎的灵气滋养，平时就跟在它们身边，外人自然找不到。” 他看着飞白虎，“神兽是愿意带我们去见玉璧了？”
大白虎用尾巴尖指了指山巅，又指了指幼虎。小狐狸立刻翻译：“它说要先送小老虎回家，让我们在山腰的迎客松等。” 它突然对着哪吒的神戟叫了两声，“它还说，神戟上的白虎鳞甲能让西昆仑的神兽认出我们，不会再攻击了。”
告别飞白虎时，夕阳正把山巅染成金红色。哪吒把拼好的玉佩系在神戟上，玄龙纹和白虎纹交相辉映，在云雾里画出流光溢彩的轨迹。金元宝趴在他背上数飞过的冰蝴蝶，突然指着山腰喊：“那棵松树会招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棵千年古松的枝干确实在轻轻摇晃，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在地面堆出个 “迎” 字。更妙的是树洞里冒着热气，隐约能闻到桂花糕的甜香。
“是老道！” 哪吒踩着风火轮飞过去，果然见灰袍老道正坐在树洞旁，用松枝串着桂花糕烤火，“你怎么在这？”
老道把烤得金黄的桂花糕递过来：“算着你们该到了。” 他指了指树洞，“里面有我藏的好酒，用西昆仑的雪莲泡的，暖暖身子。”
金元宝刚要去拿酒葫芦，就被只雪灵兔拽住了裤脚。这兔子比之前见到的大些，耳朵上系着红绳，正用爪子指着山涧 —— 那里有群小兽正偷偷看着他们，有雪狐、灵鹿，还有几只长着翅膀的松鼠。
“是西昆仑的灵兽们。” 殷十娘笑着把刚烤好的桂花糕掰了些，放在石台上，“它们是来道谢的吧？”
小兽们犹豫了会儿，终于有只胆大的雪狐跑过来，叼走块桂花糕，又把颗发光的浆果放在石台上，算是交换。很快，石台就堆起了小山，有灵草、浆果，还有块能映出人影的水晶，逗得金元宝直拍手。
飞白虎送完幼虎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小狐狸正和雪狐分享桂花糕，金元宝举着水晶给大家照影子，连姜子牙都被逗得露出笑容，用松枝给小松鼠搭了个秋千。
“看来你们已经得到西昆仑的认可了。” 飞白虎的翅膀扫过石台，那些交换来的宝贝突然浮起来，在半空凝成串项链，落在哪吒手里，“这是灵兽们的心意，带着它，山里的草木都会给你们指路。”
哪吒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水晶坠子贴着胸口，突然变得温热。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草木都在传递善意，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微微发烫，像是在欢迎他们。
玄龙纹在混沌神戟上转了个圈，指向山巅的方向。玉佩上的白虎纹发出光芒，与飞白虎额间的王字产生共鸣。“玉璧在召唤我们了。” 哪吒握紧神戟，“我们该出发了。”
飞白虎点点头，翅膀突然张开，在前面引路。它飞过的地方，云雾自动分开，露出条铺满月光的小径。小径两旁的冰棱在月光里发出清越的响声，像是在演奏乐曲，送他们往山巅走去。
山巅的祭坛比想象中朴素，中央的石台上，乾坤玉璧正静静躺着。玉璧周围的月光凝成水流，顺着玉璧的纹路缓缓流动，在地面画出个巨大的八卦图。飞白虎用鼻尖碰了碰玉璧，玉璧突然亮起，映出无数星辰的轨迹。
“这是…… 星图？” 姜子牙看着玉璧上的星辰，“上面标着其他神器的位置！”
哪吒伸手去摸玉璧，指尖刚接触到冰凉的玉面，就被股强大的力量吸住。玄龙纹从神戟上飞出，与玉璧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里刻下无数信息 —— 是关于封神量劫的真相，还有集齐神器的方法。
“原来如此……” 哪吒睁开眼睛时，眼神里多了些坚定，“量劫不仅是阐教和截教的争斗，还有更危险的存在在幕后操纵。” 他指着玉璧上的颗暗星，“黑袍人只是小喽啰，真正的敌人在西方教的深处。”
殷十娘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水流与玉璧的光芒相融：“不管敌人是谁，我们都一起面对。” 她看着玉璧上新浮现的线索，“下件神器在南瞻部洲的灵山，叫定魂钟，能安抚亡魂，是对抗噬魂幡的克星。”
飞白虎突然对着玉璧低吼两声，玉璧上的星图突然变化，暗星周围浮现出无数小黑点，正往其他星辰蔓延。“它们在扩张势力。” 姜子牙的脸色凝重起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玉璧突然射出道金光，融入混沌神戟。玄龙纹变得更加凝实，戟尖的混沌之气里，竟多了丝玉璧的清光。哪吒能感觉到神戟的力量又增强了，而且能与周围的灵气产生共鸣，感知到远处的危险。
“玉璧把力量分给神戟了！” 哪吒惊喜地挥动神戟，玄龙纹在山巅画出个巨大的护符，将整个西昆仑都笼罩在内，“以后这里的灵兽就不怕黑袍人侵扰了。”
飞白虎对着哪吒低下头，像是在行礼。它突然衔来颗珠子，放在哪吒手里：“这是避水珠的核心，能在水里开出通路。” 它的声音里带着不舍，“灵山多水脉，有它在，你们能少些阻碍。”
哪吒把珠子收好，郑重地向飞白虎行礼：“多谢。我们会尽快集齐神器，不让量劫蔓延。”
离开山巅时，月光正好穿过云层，在小径上洒下银辉。小狐狸趴在哪吒肩头，尾巴尖的红毛扫过玉佩，玉佩上的白虎纹发出微光，像是在告别。金元宝抱着小金山，嘴里哼着新学的歌谣，是雪灵兔教他的西昆仑小调，不成调却格外热闹。
飞白虎站在山巅目送他们离开，翅膀在月光里展开如白玉屏风。它看着哪吒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云雾里，突然对着夜空低吼一声。山涧里的灵兽们纷纷回应，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暮霭如潮水般重新漫过断壁残垣，千丈悬崖间的罡风骤然停歇。云雾裹挟着细碎冰晶在山巅翻涌，织就一张银灰色的绒毯，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痕迹悄然掩埋。唯有嵌在青玉祭坛中央的乾坤玉璧，仍固执地吞吐着星辉，温润的光晕在石壁暗纹间流转，如同上古神灵微阖的眸。当微光掠过祭坛边缘的二十八星宿图时，北斗第七星的勺柄突然泛起金芒，恰似一柄无形的罗盘，将寻找神器的轨迹牢牢锁定。
与此同时，三千里外的南瞻部洲祥云蒸腾，灵山脚下的无量池泛起诡异涟漪。十二根盘龙石柱环绕的古刹内，那口铸于混沌初开的幽冥钟突然震颤，钟身篆刻的《金刚经》经文泛起血色光芒。青铜钟舌并未触及钟壁，却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波穿透九重琉璃瓦，惊起漫山灵鹫。钟声里似有无数梵音交织，时而如婴儿啼哭，时而如老者叹息，最终凝成一句若隐若现的偈语，裹挟着跨越时空的期待，在天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