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晴的剑尖距离程一鸣的咽喉只有三寸。
剑身上流转的符文映照在她冰冷的眼眸中，昔日灵动活泼的女孩此刻面无表情，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冰美人。
程一鸣的左眼竖瞳微微收缩，清晰地看到她体内真气运行轨迹——那根本不是玄天诀的路数，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诡异功法。
苏苏醒醒...
程一鸣刚开口，剑尖又逼近一寸。
住口！苏雨晴厉声喝道，妖孽不配叫我的名字。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迷情酒吧残破的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奇怪的是，雨水在接近程一鸣身体三寸处就被无形屏障弹开，形成一圈奇异的水雾。
杨婷芳在身后轻声道：天劫要来了...
程一鸣心头一震。修真者每次大境界突破都会引发天劫，而他刚刚创出吞噬炼化法，修为已至筑基大圆满，正是要冲击金丹期的关键时刻。
让开。程一鸣对苏雨晴沉声道，天劫无眼，不想死就退后。
苏雨晴冷笑一声，剑锋突然亮起刺目白光：诛杀妖邪，何惧天劫？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亮如白昼，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闪电劈开云层，直落而下！
程一鸣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见苏雨晴的剑锋一转，竟是要借天雷之力直取他性命！
蠢货！
杨婷芳猛地甩出一道红绫缠住苏雨晴的腰肢，将她硬生生拉开三丈。
闪电劈在程一鸣原本站立的位置，地面被轰出一个直径两米的焦坑。
余波将周围五六个筑基修士直接掀飞，连赵无极都不得不后退数步。
结阵！护住斩龙剑！赵无极高喊，让天劫先收拾这妖孽！
程一鸣无暇顾及他们的动作，因为第二道天雷已经接踵而至。
这次他不再躲避，而是运转吞噬炼化法，主动迎向闪电！
轰——！
紫色雷光将他整个人吞没，狂暴的雷电之力疯狂涌入经脉。
常人此刻早已经脉尽断，但程一鸣体内的吞噬之核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雷能量，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真气。
啊——！
程一鸣仰天长啸，额头金角迸发出刺目金光。
雷光散去后，他浑身衣物尽毁，但裸露的皮肤上却浮现出玄奥的紫色纹路，与原本的粉金纹路交织成奇异图案。
更惊人的是，他丹田处的虚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第三道来了！杨婷芳突然大喊，小心！
程一鸣抬头，只见三道闪电同时劈下，呈品字形封死所有退路。
他正要硬接，一道红色身影却闪电般冲来，杨婷芳竟用身体为他挡下一道天雷！
噗——！
杨婷芳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程一鸣来不及思考她为何舍身相救，剩余两道天雷已经轰在他身上。
这次比之前更加狂暴，雷电之力直接冲入丹田，将即将成型的金丹劈出数道裂纹！
呃啊！
程一鸣半跪在地，七窍流血。
但痛苦中，他感到裂纹密布的金丹反而更加凝实了——天雷在破坏的同时，也将他体内杂质彻底淬炼。
第四道、第五道天雷接连落下，程一鸣已经无力站起，只能用身体硬抗。
每一道雷劫都让他痛不欲生，但吞噬之核的转化效率也在飞速提升。
当第六道天雷降临时，他竟然开始主动吸收雷电之力！
怪物...赵无极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这妖孽在借天雷炼体！
第七道天雷颜色转为深紫，威力是之前的十倍。
程一鸣被劈得陷入地下一尺有余，全身皮肤焦黑开裂。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丹田处的金丹终于完全成型——一颗通体紫金色、表面有阴阳鱼纹路的奇异金丹！
金丹已成，天劫该散了。
杨婷芳虚弱地躺在一旁，嘴角不断溢血。
然而天空中的雷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厚重。
第八道天雷迟迟未落，却在云层中积蓄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程一鸣挣扎着站起，发现自己的左臂出现了诡异变化——从指尖到肘部覆盖着细密的金色鳞片，与右臂的人形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更糟的是，这些鳞片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肩膀蔓延！
九重雷劫...杨婷芳突然挣扎着爬过来，你触怒了天道，这是要灭杀你！
程一鸣看向四周，修真联盟的修士们已经退到百丈开外，连苏雨晴都被赵无极强行拉走。
只有杨婷芳，这个一直算计他的妖女，此刻却拖着重伤之躯来到他身边。
为什么？程一鸣嘶哑着嗓子问。
杨婷芳惨笑一下：仙骨本就应该...话未说完，第八道天雷轰然劈下！
这道闪电只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如实质，颜色黑得发紫。
程一鸣本能地抱住杨婷芳，用后背硬接天雷。
嗤——！
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程一鸣感觉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重组。
左臂的鳞片疯狂蔓延，转眼就覆盖了整个肩膀。
更可怕的是，脖颈处也开始浮现鳞片！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体内的吞噬之核突然急速旋转，将大部分雷劫之力导入新凝结的金丹。
紫金色的金丹表面，阴阳鱼图案开始自行演化，竟将这股毁灭性能量转化为蓬勃生机！
程一鸣福至心灵，将这股生机渡入怀中的杨婷芳体内。
她心口的蜘蛛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伤势也开始好转。
最后一道...杨婷芳虚弱地指向天空。
第九道天雷迟迟未落，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云层中游走的电光渐渐凝聚成一条龙形！
化形雷劫...杨婷芳声音颤抖，传说中只有逆天之物出世时才会出现...
程一鸣却出奇地平静。
他轻轻放下杨婷芳，独自走向酒吧中央的废墟。
随着每一步迈出，左臂的鳞片就蔓延一分，等站定时，整条左臂已经完全妖化，指尖延伸出三寸长的利爪。
来吧。程一鸣仰头直视雷云，左眼竖瞳金光大盛，让我看看天道能奈我何！
雷龙终于落下，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程一鸣不闪不避，妖化的左爪直接抓向雷龙！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迷情酒吧的屋顶整个被掀飞。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暂时失明，等视力恢复时，只见废墟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程一鸣浑身浴血，但腰背挺得笔直。
左臂完全妖化，金色鳞片覆盖到肩胛骨；右臂则保持人形，但皮肤下隐约有紫金纹路流动。
最惊人的是他额头的金角，此刻已经长到三寸有余，表面布满天然道纹。
天空雷云开始消散，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恰好照在程一鸣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金丹初期，成了！
赵无极的怒吼打破了寂静，趁他刚渡完劫，一起上！
三十六个筑基修士同时催动阵旗，天罗地网大阵亮起刺目金光；八名金丹修士各执法宝，从四面八方攻来；中央的斩龙剑更是发出龙吟般的剑鸣，直取程一鸣咽喉！
程一鸣只是轻轻抬起妖化的左爪，掌心向上。
吞噬之核全力运转，金丹表面的阴阳鱼急速旋转。
吞天。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以他为中心产生了一个直径十丈的紫金旋涡。
所有袭来的攻击——无论是阵法金光还是法宝威能，甚至是斩龙剑的剑气——全部被旋涡吞噬一空！
这不可能！赵无极脸色惨白，这是什么邪功？！
程一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呆立原地的苏雨晴。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持剑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程一鸣熟悉的情绪。
就是这一秒的迟疑，让程一鸣找到了突破口。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过人群，一把抱起重伤的杨婷芳，同时右手指尖轻点苏雨晴眉心。
醒来！一声低喝，夹杂着金丹修士的神魂震荡。
苏雨晴如遭雷击，眼神顿时涣散。
当她再次聚焦时，里面已经多了几分迷茫和挣扎。
程一鸣不敢恋战，趁着众人震惊之际，化作一道紫金光遁走。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眼苏雨晴，发现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情似悲似喜...
三十里外的一座废弃工厂，程一鸣轻轻将杨婷芳放在干燥的草堆上。
她的伤势比想象的更重，虽然天雷生机保住了性命，但体内经脉已经支离破碎。
为什么要救我？
程一鸣一边为她疗伤一边问。
杨婷芳虚弱地睁开眼：谁说我是救你...我只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出，需要你活着解开最后的禁制...
程一鸣运转金丹，将一缕精纯的紫金真气渡入她心口。
谁知真气刚进入，杨婷芳就痛苦地弓起身子，左胸处浮现出一个七星印记！
这是...！程一鸣震惊地停手。
这个印记他在师尊韦丽斯的典籍上见过——七星锁魂，专门用来禁锢大妖元神的顶级禁制。
杨婷芳惨笑：现在明白...我为什么需要仙骨了吧？
程一鸣沉默片刻，突然将妖化的左掌按在她心口。
这一次，他没有渡入真气，而是用吞噬之核直接吸收禁制之力！
你...！杨婷芳瞪大眼睛，这样会加速你的妖化！
程一鸣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运转功法。
随着禁制之力被吸入体内，他左臂的鳞片开始向胸口蔓延，脖颈处的纹路也更加明显。
但杨婷芳心口的七星印记，确实在一点点淡化...
当最后一缕禁制之力被吸收时，程一鸣已经半身妖化，连右眼都变成了竖瞳。
而杨婷芳则沉沉睡去，眉宇间三百年来第一次舒展。
程一鸣走到破碎的玻璃窗前，借着反光查看自己的变化。
现在的他，左半身完全妖化，金鳞覆体；右半身仍保持人形，但皮肤下紫金纹路隐约可见；额头金角熠熠生辉，双瞳一金一紫。
最奇异的是丹田处的金丹，内部阴阳鱼已经稳定，但外围却多了一圈七星图案——正是从杨婷芳体内吸收的禁制所化。
这就是代价吗...程一鸣轻声自语。
窗外，暴雨初歇，一轮残月挂在夜空。
程一鸣尝试控制妖化部分，惊喜地发现只要停止运转吞噬之核，妖化特征就会逐渐隐去。
虽然不能完全消失，但至少左臂可以恢复人形外观，只是触摸时仍能感觉到鳞片的存在。
转身看向熟睡的杨婷芳，程一鸣想起她挡雷劫时那句没说完的话。
仙骨本就应该...
应该什么？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杨婷芳脸上，程一鸣突然注意到一个从未发现的细节——当她放松时，眉眼间竟与师尊韦丽斯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