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可能注册几十家公司,只为争这一口资源。
哪怕成立一百家壳公司来抢一个项目,成功率也是百分之百——总有一家能成。
而注册这些公司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几千万就能布个局。
反过来,当所有人都扑向高育良手里的资产时,那就成了围猎现场。
到时候他可以把价格一路抬到两千甚至三千亿,双方必然坐下来谈。
中间肯定会有人怀疑:废矿还能再生财?根本不可能!
可高育良自有办法遮掩过去。
最终,交易顺利落地,成交价定格在三千亿。
说完这段,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笑着问:
“那你算算,我净赚多少?”
万子冲整个人愣住了。
照这么说,不到一年时间,纯利就接近两千亿。
平均每月进账上百亿。
这种操作,比肩全球顶尖财团也不为过!
“领导,您这也太狠了……不对,您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这些?”
“按刚才说的逻辑推下去,整个特里阿斯现在是不是也处在这种局面里?我没猜错吧?”
万子冲声音都有点发抖。
如果整座城市都是这样运作的,那谁才是猎手,谁又是猎物?
更何况天能集团这种庞然大物,不可能看不透这里面的门道。
可他们为何还心甘情愿地往坑里跳?
高育良微微一笑。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正在集结所有可用的资金。”
“天能算是巨头,眼下能调动的流动资金就有好几万亿。”
“这种体量的资金,不是普通概念能形容的,它本身就具备撬动整个帝国经济的能力。”
“你觉得,用这点钱去撼动一座金融帝国,真的办不到吗?”
万子冲猛地醒悟过来。
原来天能正用自己的资本做支点,试图撬起整个国家的财富机器。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现实比剧本还要离奇。
眼前的一切,远超想象。
可一旦让他们得逞,这个集团就不只是企业了,几乎等同于另一个政权。
吸纳来的资金会滚雪球般增长,那时候哪还用愁投资回报?
简直可以说,每一分钱都能翻出十几倍的利润。
高育良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
“刚才我说的只是个开头。
要是他们不断追加投入呢?”
不断追加的资金投入,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哪怕这家公司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可能源源不断地掏出真金白银,毫无压力地持续注资。
所以这个问题兜来转去,终究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点上。
“也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关键一步。”
高育良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图示。
“天能集团背后,必然有操盘的人。”
“我目前推演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华纳大街那位被称为‘股神’的比尔纳斯。”
“至于他究竟是真是假、是明是暗,我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他说完,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万子冲努力回想刚才听到的每一个细节,思绪翻涌。
脑子里反复浮现的全是些难以置信的画面,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却异常真实。
高育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这些话,出了这个门就别再提了。
它们不是闲谈,更不是八卦。”
“你知道个大概就够了。
有些事传开了,反而会惹祸。”
万子冲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高老师,我能问一句吗?”
高育良笑了笑,“你说。”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您是不是早在离开特里阿斯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切?只是当时没有点破,而是选择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说出来?”
“我觉得您肯定早就看透了,只是……有什么力量让您不得不保持沉默,对吧?”
高育良沉默片刻。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现实的复杂程度远超常人想象,而局势的严重性也正在于此。
所有人都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但没人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包括他自己,也一直未曾言明。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语气平缓地说:
“你和你父亲一样,好奇心重,爱刨根问底。
但我要提醒你,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真相都该被揭开。”
“离开特里阿斯前,我也想过很多,可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就像一台庞大精密的运算机器。”
“每个人都只是其中的一个节点,一环扣一环,谁都逃不出这张网。”
“就算你照我说的去布局,投钱杀进去,赚到了利润,你也带不走。”
这一点,万子冲心里其实早就明白。
此时的特里阿斯,早已完成了资本封锁。
外面的钱可以流入,里面的钱却一只也别想流出去。
只要你能把资金引进来,他们欢迎之至,不管你做什么生意。
可一旦你想收手撤退,麻烦就来了——根本退不了。
归根结底,局面就是这样。
高育良的警告分量极重。
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有胆识,也有野心,更有一种想要摆脱父辈阴影的冲动。
但若贸然行动,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高育良便起身告辞。
万子冲回到家,面对母亲,忽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觉得整个世界的经济体系,更像是早已写好的一套程序。”
“非常复杂。”
说完,他就钻进房间,不再出来,一头扎进各种经济模型与数据分析中,彻夜未眠。
而高育良回到住处后,也在反复翻阅资料,试图找到那个能解释全局的逻辑框架。
可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完全契合的模型。
就在这个时候,门海秋打来了电话,声音急促:
“领导,情况不对劲,出事了!”
“我突然意识到,咱们可能已经被套住了。”
高育良心头一紧。
“先别慌,慢慢讲。”
门海秋虽然是商场老将,可这次对方的做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特里阿斯市场陷入混乱,他的一批货直接没了踪影。
更要命的是,保险公司拒绝理赔,连负责运输的船主也躲着不见人。
价值两百亿的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门海秋束手无策,甚至动了念头想通过帝国层面的关系来施压解决。
高育良听完,缓缓摇头。
“这不是普通的损失,这是经济崩塌的前兆。”
“你现在已经被锁死了。
动手的,十有八九就是天能集团。”
“先别轻举妄动,听我说。”
“他们之前是不是跟你承诺过互不干涉?说好井水不犯河水?”
“但他们就等着你松懈的那一刻,给你致命一击。”
门海秋心头一震。
高育良并未参与此事的讨论,却把整个局势推测得丝毫不差,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惊人的是,眼下事态的发展,几乎完全印证了高育良的判断。
这洞察力,太可怕了。
而高育良所担忧的,并非只是猜测——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危机,正一步步变成现实。
换句话说,那笔价值两百亿的货物,很可能就是天能集团在暗中查证门海秋真实资产的一环。
天能显然已经落入圈套,被人骗得不轻,如今也只能处处设防。
高育良说得没错。
天能近年来接连遭遇多起诈骗案,涉案金额高达一百二十亿以上。
这让公司上下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这个行业讲究的是默契与平衡,极少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欺诈行为。
可为什么现在乱象频出?
门海秋心急如焚。
那批货一旦彻底失去,损失无法估量,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高育良却冷静提醒:“你想从谁手里把东西拿回来,恐怕都不现实了。”
“我刚跟你说过,有人盯上了这批货。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只是丢货这么简单了。”
“况且现在特里阿斯局势动荡,出了这种事,肯定没人愿意担责任。”
“我劝你先别急着找人交涉,对方根本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稳住接下来的供应渠道,不要再让类似的事发生。
只要控制住后续,你就没真正吃亏,明白吗?”
高育良的思路清晰而冷峻——没必要和对方纠缠对错。
走到这一步,争执还有什么意义?
他早已看透:如今的特里阿斯就像个不断漏财的口袋,每赚进来的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又何必为已经流失的巨额投入无谓较量?
与其耗费精力去追讨不可能收回的东西,不如抓紧时间重新布局,挣回新的利益。
手里攥住的,才是真金白银。
门海秋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既然您这么说,我也只能听您的安排了。”
挂掉电话后,他疲惫地揉了揉双眼。
他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因为那批货的意外失踪,他已经亲自赶到特里阿斯处理。
原本还指望能和高育良联手渡过难关,至少先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