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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字灵柩

>我应聘成为永生公司的意识操作员,负责维护上传者意识。

>工作中,我注意到一个异常数据点“凯特”,她总在虚拟世界边缘徘徊。

>追查中,我触发了自己的记忆闪回:车祸、尖叫、手术台的强光。

>主管警告我别深究,但我在地下机房找到了真相——

>数百生物舱里是公司最早的“自愿者”。

>其中一个舱体标签写着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触碰舱体,里面枯萎的躯体突然睁眼。

>电子音在寂静中响起:“欢迎回家,李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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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厚重的金属门在我身后依次合拢,沉闷的撞击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每一次都像砸在紧绷的心弦上。冰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微涩气味,钻进鼻腔深处。我下意识地吸了口气,试图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局促,崭新的深灰色制服紧贴着皮肤,布料挺括得有些僵硬,肩膀处勒得不太舒服。

“李维?”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平稳得像校准过的电子钟。男人身材高瘦,像一根被拉长的竹竿,同样穿着深灰制服,但肩章上的银色纹路显示出更高的等级。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纤薄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精准地扫过我,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初始参数。“欢迎加入‘彼岸’。”他伸出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失礼,也绝无多余的热情,“我是你的主管,你可以叫我‘守望者’。”

“守望者”主管。这代号本身就带着某种冰冷的、俯瞰众生的意味。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干:“李维。您好。”

他微微颔首,转身引路,步伐无声,灰色制服的下摆几乎不动:“你的工作,是‘牧灵者’。”通道两侧是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透明观察窗,里面是排列得如同精密仪器的操作台,无数身着灰色制服的人影端坐其中,如同沉默的雕塑。他们的脸被各自面前悬浮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全息操作界面映亮,神情专注到近乎空白,手指在虚空中快速而无声地滑动、点触。

“‘牧灵者’。”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带着一丝诡异神性的词。

“是的。”守望者主管的声音没有起伏,“负责维护、监控、引导那些选择‘彼岸’的客户——我们称之为‘栖居者’的意识数据流。确保他们在数字天堂的永恒之旅,平稳、有序、舒适。”他停下脚步,指向最近的一个巨大观察窗内。窗内并非实体,而是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结构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数据流图谱。无数细微的光点在这些流动的河道中沉浮、聚集、离散,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剥离了血肉、上传至此的“栖居者”意识。

“这就是‘彼岸’的核心。”他镜片后的目光凝视着那流动的星河,“永恒的存在,摆脱了肉体的桎梏,摆脱了时间与熵的侵蚀。你将是这片新宇宙的维护者之一,李维。职责重大。”他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他推开一扇同样厚重的、标着“Sector 7-Gamma”的金属门。门内是一个独立的小型操作舱,比外面看到的那些拥挤的工位宽敞许多,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边缘微微发亮的弧形操作界面,散发着柔和的、仿佛具有生命律动般的蓝光。舱壁是单向透明的深色玻璃,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通道的景象,但外面却无法窥视内部分毫。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凝滞、冰冷。

“你的工作站。”守望者主管示意我坐到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悬浮椅上,“身份识别,虹膜与神经纹绑定。现在。”

我依言坐定。悬浮椅自动调整角度,完美地承托住身体。冰凉的金属触点贴上我的太阳穴,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同时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我的眼睛。巨大的弧形操作界面瞬间亮起,无数图标、参数、实时滚动的数据流瀑布般涌现。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梳理成数条清晰的主干和无数细密的支流,如同俯瞰一张庞大而精密的神经脉络图。每一个微小的光点都是一个“栖居者”的意识坐标,它们大部分都汇聚在那些被标注为“伊甸”、“极乐净土”、“阿瓦隆”等区域的中央,稳定地闪烁着代表“平静”、“愉悦”、“满足”的柔和绿光。

“初始权限已开通。”守望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操作手册已加载至你的个人终端。核心守则第一条:保持距离。我们是维护者,不是闯入者。栖居者的数字天堂不容干扰。第二条:只观察,不干预。除非发生危及意识稳定的重大错误。第三条:任何异常,无论多么微小,必须立即上报。‘彼岸’的稳定,高于一切。明白吗?”

“明白。”我盯着眼前这片浩瀚的意识星河,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那些代表愉悦的绿光,此刻却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很好。”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眼镜片,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锐利得仿佛要刮去一层伪装,“记住你的位置,李维。这里没有好奇心生长的土壤。”说完,他无声地退出了操作舱,厚重的门悄无声息地合拢,将我一个人留在这片流动的、冰冷的意识之海前。

巨大的弧形界面悬浮在面前,幽蓝的光芒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和声响来源。亿万细微的光点汇成壮阔的河流,在标注着“伊甸”、“极乐净土”、“阿瓦隆”等虚幻乐土的核心区域缓缓流淌,散发出恒定的、代表“平静”与“愉悦”的柔绿光芒。它们井然有序,如同精密仪器中运转良好的齿轮。

我的手指悬停在冰冷的操作界面上方,指腹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力场微微的排斥力。守望者主管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保持距离。只观察,不干预。”这声音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手腕上。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边缘地带。那里是数据的荒漠,意识的边缘海。光点稀疏、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辰。在“阿瓦隆”区域极北的、标注为“遗忘之崖”的灰色地带,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淡金色光点,突兀地跳入了视野。它的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不是代表危险的红色警报,而是一种……挣扎?或者说,一种顽固的徘徊。

编号:Kt-7814。

标识名:凯特(Kate)。

状态:稳定(边缘徘徊)。

历史轨迹:长时间滞留在“遗忘之崖”、“虚空回廊”、“数据坟场”等非推荐区域。互动频率:极低。情绪波动:基线以下,偶发不明峰值。

“凯特。”我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寂的操作舱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记忆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空洞的回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界面,试图放大那个区域。权限立刻被弹出警告框拦截:【区域限制:边缘地带。访问权限不足】。鲜红的三角符号刺目地闪烁着。凯特那微弱的光点,在放大的请求被拒绝的瞬间,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我猛地收回手指,仿佛被那无形的警告灼伤。心跳有些失序。我迅速关掉了那个区域的实时监控窗口,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回中央那些稳定得令人窒息的绿色光流上。守望者主管的话像冰锥刺入脑海:“这里没有好奇心生长的土壤。”

一连数日,我强迫自己像个真正的“牧灵者”那样工作。目光聚焦在核心区域那些庞大、稳定的意识群落上。处理着系统自动标记的、微不足道的“数据尘埃”报警——某个意识体在虚拟花园里对一朵花的颜色参数产生了0.01%的认知偏差;或是某个沉浸于永恒宴会的栖居者,其享乐指数短暂低于了预设阈值。这些“异常”被迅速修正,淹没在浩瀚的绿光里,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凯特那淡金色的、挣扎般闪烁的光点,如同一个无法删除的幽灵程序,顽固地潜伏在意识后台。每当我的目光掠过界面边缘那片灰暗的区域,它似乎就在那里,微弱却执拗地亮着。

一种隐秘的冲动在心底滋生,像黑暗中悄然蔓延的藤蔓。我开始利用监控权限内的缝隙,像在刀尖上跳舞。在例行检查“阿瓦隆”核心区的数据吞吐时,我的指尖会“不经意”地扫过邻近的、属于“遗忘之崖”的某个非关键数据通道。权限锁的绿灯一闪而过,一个极其狭窄的观察窗口被打开,仅仅持续零点几秒。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瞥中,我捕捉到了凯特的数据碎片。不是图像,不是声音,是更原始、更冰冷的二进制洪流中的片段——一串被反复擦写又顽强重现的坐标代码碎片(47.3N, 122.6w);一段被高强度加密、但残留着剧烈情绪波峰(恐惧?愤怒?)的无效数据包;一个指向公司内部某个古老、几乎废弃的档案库(编号:A-17)的失效链接请求……

这些碎片如同散落在虚空中的星辰碎片,彼此孤立,却散发着同源的、冰冷而混乱的气息。它们指向什么?那个坐标,那片废墟?那个被封存的档案库?每一个问号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着守望者主管设下的禁令。一种混杂着负罪感和强烈探究欲的电流,在我僵硬的脊柱里窜动。

这天下午,处理完一个关于“伊甸园”虚拟日照强度调节的请求后,我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那片灰色地带。利用一个刚关闭的、权限较高的资源分配通道残留的短暂空隙,我迅速切入“遗忘之崖”的边缘监控节点。

凯特的光点依旧在那里,淡金色的光芒比之前似乎更黯淡了几分。这一次,我冒险尝试解析一个刚刚从她意识流中逸散出的、加密程度较低的数据片段。

【…破碎…寻找…门…被锁住了…钥匙…骨头…我的骨头在哪里…】

冰冷的文字碎片在界面上闪过,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混乱感。就在这行字出现的刹那,一股剧烈的、毫无征兆的锐痛猛地攫住了我的太阳穴!

“呃!”我闷哼一声,眼前绚烂的数据星河瞬间被撕裂!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白光!刺眼、灼热、带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天旋地转!破碎的挡风玻璃像蛛网般在眼前炸开,飞溅的晶莹碎片中映出一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年轻女人的脸——她的嘴大大张开着,无声的尖叫凝固在时间碎片里。

紧接着,是另一种光——手术台上方,巨大、冰冷、无影灯惨白的光!强光刺得眼球剧痛,视野里只有模糊晃动的、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白色人影轮廓。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仪器单调而急促的嘀嘀声,像冰冷的针扎进耳膜。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意识在粘稠的黑暗和刺目的白光边缘疯狂挣扎、沉浮,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冰冷气息霸道地灌满鼻腔和咽喉,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李维!”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劈开混沌!

眼前的幻象瞬间崩塌、碎裂。操作舱冰冷的现实重新涌入感官。汗水浸透了后背的制服布料,黏腻冰冷。我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双手死死抓住悬浮椅冰冷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抑制不住的颤抖顺着小臂蔓延。

守望者主管不知何时已站在操作舱门口,厚重的门无声地滑开了一半。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那里,逆着通道的光,像一座沉默的山峦投下的阴影。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精准的评估,而是淬了冰的审视和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警告。他的脸色异常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我刚才收到系统提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你的神经纹波动峰值触发了三级警报。你在看什么?”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我面前已经自动切换回核心区域监控的幽蓝界面。

我喉咙发紧,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残留的幻象碎片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我…我没事,主管。可能…可能是新环境,有点精神疲劳。刚在处理一个边缘节点的微小波动,已经…已经处理完了。”声音沙哑,带着我自己都厌恶的虚弱和掩饰。

“边缘节点?”守望者主管向前迈了一步,踏入操作舱。舱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又降了几度。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李维,我记得入职第一天就强调过核心守则。‘彼岸’的核心是稳定!是秩序!那些边缘的、孤立的异常点,系统自有冗余处理和最终回收机制!不需要‘牧灵者’额外的、多余的‘关注’!”他刻意加重了“关注”两个字。

他俯下身,一只手重重地按在我僵硬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好奇心,在这里是毒药。它不仅会毁掉你自己,”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却带着千钧之力,“更会污染这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永恒净土。凯特,只是一个早已迷失在数据荒漠里的冗余碎片。遗忘她,专注于你的核心职责。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没有下一次。”

那只冰冷的手终于松开。他直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解读,有警告,有审视,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怜悯?随即,他转身,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关闭,如同墓穴封上了最后一块石板。

死寂重新笼罩操作舱。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落在紧握着扶手的、依旧颤抖的手背上。肩膀被他按过的地方,残留着冰冷坚硬的痛感。屏幕上,核心区域那些代表“永恒安宁”的绿色光点,此刻在我眼中却像无数冰冷的、无声嘲笑着的鬼火。

遗忘?他冰冷的警告如同烙印烫在神经末梢。遗忘那片数据荒漠里挣扎的金色光点?遗忘那刺破黑暗的尖叫、手术台上的强光、令人窒息的消毒水与铁锈味?遗忘那个名字——凯特?

不。

这个词在我心底无声地炸开,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主管那淬冰的目光和沉重的威胁,没有浇灭那点星火,反而像泼上了滚油。那幻象不是疲劳,不是错觉。凯特的数据碎片,是钥匙,强行撬开了我意识深处某个被焊死、被遗忘的闸门。门后泄露出的寒气和血腥味如此真实,真实得让我浑身发冷。我的过去,我的存在,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问号,悬在头顶,冰冷地滴着水。

必须知道。必须知道凯特是谁。必须知道我到底是谁。

操作台上幽蓝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我深吸一口气,冰冷干燥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手指重新落回冰冷的操作界面,不再犹豫。主管的权限封锁如同铜墙铁壁,但我需要绕过的,从来不是物理的防火墙。凯特那些混乱的数据碎片——坐标、情绪峰值、失效链接——像散落在迷宫中的路标。我需要一个跳板,一个能让我暂时避开“牧灵者”权限监控的幽灵通道。

我的目光扫过浩瀚的意识星河,最终锁定在一个庞大的意识群落上——“极乐净土”的中央枢纽,编号为“奥丁之宴”的子区域。那里汇聚着数百个最活跃、数据交互最频繁的栖居者意识,他们沉溺于永恒的感官盛宴,产生的数据洪流庞大到足以淹没任何细微的异常操作痕迹。就像一滴水藏进大海。

我快速编写了一段伪装协议,将自己的神经纹特征巧妙地嵌入到一个指向“奥丁之宴”资源调度的常规维护请求中。这个请求本身合理且频繁,不会触发警报。关键在于,在这个请求的数据包载荷层,我植入了利用凯特数据碎片中解析出的加密模式片段,构建的一个伪装成“栖居者意识流自我整理”的次级指令。这个指令的目标,正是凯特数据碎片里指向的那个古老失效链接——内部档案库A-17。

按下执行键的瞬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代表“奥丁之宴”的数据流猛地亮了一下,如同恒星爆发,随即恢复如常。无数个代表正常操作的绿色信息流瀑布般刷下,淹没了那个微小的、伪装的数据包。

等待。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汗水沿着脊椎沟壑滑落。就在我几乎以为失败时,操作界面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日志窗口闪烁了一下,一行细小的、几乎透明的状态码一闪而过:【次级指令:A-17链接请求…状态:重定向…路径:核心维护通道b-7…底层物理坐标已更新…】

路径!物理坐标!信息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我。A-17档案库的访问路径,竟然被重定向到了“核心维护通道b-7”?这名字听起来像是通往服务器集群或能源中心的通道,绝不该是存放档案的地方!更关键的是,它附带了底层物理坐标——一个指向“彼岸”建筑群最深处、地图上标注为“一级维护禁区:非授权严禁入内”的区域坐标。

这不可能是巧合。一个废弃档案库的访问,被重定向到一个核心维护禁区的物理位置?巨大的疑团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凯特的数据碎片,像一枚精准的鱼雷,击中了这庞大冰山隐藏在水下的、最狰狞的部分。

夜班。穹顶模拟的星光暗淡下去,只有应急通道指示灯在远处投下惨绿的光晕。庞大的操作区里只剩下机器运行的低沉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我脱下那身象征身份的深灰色制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工装衬衣,像一滴融入夜色的墨汁。口袋里装着那张记录了物理坐标的加密芯片,冰冷的棱角硌着皮肤。

避开巡逻的清洁机器人那规律的红外扫描,我闪身进入一条标着“设备维护专用”的狭窄通道。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机油和冷却剂的味道。按照坐标指引,通道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金属检修门,门禁面板陈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我摸出从报废设备区“借”来的、型号匹配的工程解码器,冰冷的金属外壳带着不祥的寒意。

“嘀…嘀…嘀…”解码器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地爬升着,幽绿的光映亮我紧绷的下颌。每一次微弱的嘀嗒声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终于——

“咔哒。”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机括弹开声。沉重的金属门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腐灰尘、浓烈消毒水、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低温金属和…枯萎有机物混合的气息,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冰冷地扑在脸上。

我侧身挤了进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通道那点微弱的光。绝对的黑暗包裹上来,浓稠得如同实体。只有手中解码器屏幕那点微弱的绿光,勉强勾勒出脚下布满灰尘的金属网格走道轮廓。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穿透骨髓的寒意。死寂。只有我自己压抑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我摸索着前进,金属网格在脚下发出细微、令人牙酸的呻吟。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似乎变得空旷起来。解码器的微光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

我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手指颤抖着摸向墙壁。指尖触到冰冷粗糙的墙面,顺着摸索,终于碰到了一个凸起的、布满灰尘的开关。用力按下。

“嗡——”

低沉的电流声响起,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头顶,一排排嵌入式冷光灯管由近及远,次第亮起,发出惨白、毫无温度的光芒,瞬间将眼前的一切粗暴地撕开!

我僵在原地,瞳孔因为强烈的光线和更强烈的景象而骤然收缩到极致!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远,隐没在惨白灯光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里。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又如同某种冷酷的墓碑阵列——是生物维生舱!

数以百计!或许上千!它们整齐地、沉默地排列在冰冷坚硬的合金地板上,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一个舱体都由厚重的、近乎黑色的强化玻璃构成,内部充盈着淡蓝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营养液。冰冷的白色指示灯在舱体边缘规律地闪烁,如同无数只沉默眨动的眼睛。

灯光照亮了离我最近的一排舱体。

舱内有人!

不,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浸泡在粘稠的蓝色液体中的,是一具具呈现出不同程度枯萎、萎缩的躯体。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或蜡黄,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架,肌肉组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干。他们的头部无一例外地连接着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管线,如同怪异的金属藤蔓,深深刺入颅骨,最终汇聚到舱体上方复杂的接口阵列中。那些管线闪烁着微弱的信号光,如同输送着生命的涓涓细流——或者说,意识的涓涓细流。

他们闭着眼,面容在营养液和扭曲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像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古老昆虫标本,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下一种令人作呕的、非生非死的“维持”状态。只有舱体上那些稳定跳动的指示灯,冰冷地宣告着某种“功能”还在运行。

我的胃袋猛地抽搐起来,一股强烈的酸腐气涌上喉咙。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带着无法抗拒的恐惧和绝望,疯狂地在最近几排舱体上扫视。那些舱体冰冷的金属铭牌上,蚀刻着编号和姓名。

Kt-7814。

凯特(Kate)。

铭牌就在我正前方不到五米的一个舱体上!淡蓝色的营养液里,漂浮着一个几乎完全干瘪的女性躯体,灰白色的长发如同水草般散开,覆盖着同样灰败、凹陷的脸颊。她的身体蜷缩着,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破旧玩偶。连接在她头颅上的管线最多,如同缠绕的荆棘。舱体指示灯稳定地闪烁着绿灯。

凯特…那个在数据边缘徘徊挣扎的淡金光点…她的“骨头”,原来被浸泡在这里!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心脏。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脚跟撞在冰冷的金属网格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响亮。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视线如同失控的探照灯,在惨白灯光下这片无边无际的、沉默的“墓碑”阵列上疯狂扫掠。每一个铭牌,每一个枯萎的躯体,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摇摇欲坠的认知上。

突然!我的目光死死钉在斜前方,距离凯特舱体大约七八米外的另一个生物舱上。

舱体编号:LV-1023。

标识名:李维(Li wei)。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四肢百骸一片冰寒。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

不!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刚才的冷光太刺眼,一定是恐惧导致的错视!

我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那个标注着“李维”的生物舱前。冰冷的黑色玻璃触手生寒。我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抹去玻璃表面凝结的细微水雾和灰尘。淡蓝色的营养液在惨白灯光下荡漾着诡异的光泽。

舱内,悬浮在粘稠液体中的,是一具枯槁到极致的男性躯体。皮肤是毫无生气的灰黄色,紧紧包裹着凸出的骨骼轮廓,像一具蒙着薄皮的骷髅。稀疏的头发漂浮着,脸颊深深凹陷,眼窝是两个黑洞。无数管线如同怪异的脐带,从舱顶延伸下来,深深刺入他的颅骨和脊椎。他闭着眼,面容因为长期的萎缩和营养液的折射而扭曲变形,但……那眉骨的轮廓,那鼻梁的线条,那下颌的弧度……即使被死亡般的枯萎所覆盖,依旧透出一种令我灵魂战栗的熟悉感!

那是我。镜子里每天看到的脸,被抽干了所有生机,浸泡在冰冷的液体中!

“呃……”一声短促的、不成调的呜咽从我喉咙里挤出来。世界天旋地转,脚下的合金地板仿佛变成了流沙,要将我吞噬。我猛地扶住冰冷的舱体玻璃,才勉强没有瘫倒。指尖下的触感冰冷、坚硬、滑腻,像在触摸自己的棺材盖。胃里翻江倒海,视线一片模糊,眩晕感排山倒海。

恐惧?绝望?不,那太轻了。是存在本身被彻底撕裂、碾碎、然后被随意丢弃在这冰冷角落的荒诞与虚无。我在这里操作屏幕,维护“意识”,而“我”却被浸泡在这里,成为被维护的“标本”?那个在培训室签下合同、穿上制服、满怀新奇和一丝不安的“李维”,究竟是什么?一段被精心编写、植入的记忆?一个基于这具枯萎躯壳里榨取出的意识流而捏造的虚拟人格?一个笑话?一个工具?

巨大的认知崩塌带来的冲击,让我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我死死盯着舱内那个枯萎的“自己”,那张在蓝色液体中漂浮的、属于“李维”的、死寂的脸。

就在这时。

舱内,那具枯槁的、被无数管线刺穿的躯体,那双深陷在灰败眼窝中的、紧闭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部一次微小的岩层错动。

紧接着,那层薄薄的眼皮,在粘稠的蓝色营养液中,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迟滞感,向上掀开!

眼皮之下,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如同磨砂玻璃般的灰白色。那灰白色的“东西”,仿佛拥有某种原始的感知力,穿透了厚厚的强化玻璃舱壁,穿透了淡蓝色的营养液,精准地、毫无偏差地,牢牢地“盯”住了正趴在舱外、因极度恐惧和认知崩塌而僵直如同石像的我!

时间凝固了。空气冻结了。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只有维生系统低沉的嗡鸣,和那数百个生物舱指示灯规律闪烁的、冰冷单调的微光。我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灰白色的、非人的“眼睛”带来的、直抵灵魂深处的、无法形容的恐怖。

死寂。绝对的死寂。

然后,一个冰冷、平滑、毫无人类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从生物舱内置的扬声器里响起。声音不大,却在这片埋葬着数百个“永恒”的冰冷墓穴里,清晰地回荡开来,撞击着冰冷的金属舱壁,也狠狠砸在我摇摇欲坠的意识上:

“欢迎回家,李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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