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碎片在李明掌心安静旋转,像一颗被冻结的晨星。
然而就在印记与之共鸣的刹那,整片神殿突然倒转——
石台化作水平镜面,三人同时坠入自己的倒影。
——镜域第一层:「自我残像」——
李明的脚下铺开一张巨大的“记忆棋盘”。
? 黑白格子上,站着七岁、十五岁、二十二岁的自己。
? 每个“他”手里都攥着一枚染血棋子,脚下是被吃掉的“阿蘅”与“辉焰”。
棋盘对面,坐着一位由碎镜片拼成的“血月李明”,微笑渗血:“落子无悔,你舍得吗?”
李明尚未回答,掌心三色印记骤然灼热——
阿蘅的声音穿透镜面:“李明,那不是你的棋局,是血月之主的剧本!”
辉焰的赤金火线从棋盘边缘蜿蜒而入,直接点燃“血月李明”的袖口。
火焰里,镜片噼啪炸碎,显出一行隐藏碑文:
「若执黑者忘初心,白子将永夜无归。」
李明深吸一口气,把手中棋子反扣在棋盘中央。棋子化光,棋盘崩裂,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镜域第二层:「他人之瞳」——
阿蘅被拉入一座无限延伸的图书馆。
? 书架高耸如峡谷,每一本书脊都写着“阿蘅”二字,内容却是空白。
? 穹顶悬浮一只巨眼,瞳孔里倒映她不断消失的背影。
空白书页开始渗墨,化作黑色锁链缠向她的右眼。
就在记忆之瞳即将被遮蔽的瞬间,一道温暖火光落在她肩头——
辉焰的虚影为她点燃一盏心火灯,照亮书页最底端的小字:
“姓名可伪造,记忆可删改,唯有泪与笑无法由他人代笔。”
阿蘅抬手,用指尖鲜血在空白扉页写下:
“我为自己命名——记忆的守望者。”
字迹落下的瞬间,所有锁链化作羽毛,巨眼闭合,图书馆轰然合拢成一枚银色钥匙。
——镜域第三层:「燧影之灰」——
辉焰坠入一座永燃的小镇。
? 街坊、水井、老橡树皆由冷灰塑成,一触即碎。
? 天空悬着一轮漆黑太阳,滴落沥青般的火雨,每一次落地便响起孩童啼哭。
火雨在辉焰掌心腐蚀出新的银色纹路,像当年村民们在他手臂上刻的“灾”字。
灰烬深处,走出一位抱着焦黑布娃娃的小女孩——
那是他当年没能救下的邻家妹妹“阿灰”。
阿灰伸手,声音却与他自己的童声重叠:
“哥哥,烧尽一切后,你还剩下什么?”
辉焰单膝跪地,让火焰印记贴在女孩额头。
灰烬复燃,却不是毁灭之红,而是黎明之金。
女孩的身影化为光屑,在他耳边留下一句:
“把火握成灯,而不是刀。”
黑太阳裂开,洒下一束白金色的光,凝成第二枚碎片——
形状如心脏,通体澄澈,却隐约跳动。
三束光同时冲破镜面,神殿恢复正立。
石台上方,两枚碎片彼此环绕:
? 李明掌心的蓝碎片——“记忆”;
? 辉焰掌心的金碎片——“希望”。
当两者靠近,竟互为镜像,拼成一对对称的“双生之楔”。
阿蘅的银色钥匙自行飞起,插入石台裂缝。
轰——
神殿穹顶浮现浩瀚星图:
? 左侧星辰排布成“记忆之树”,右侧星辰排布成“血月祭坛”。
? 两道星轨之间,有一条被撕裂的漆黑裂隙——
那是血月之主用“被污染的记忆”撕开的“永夜之渊”。
埃兰的声音在星图下回荡:
“第二片碎片只是钥匙的一半。
第三片碎片,名为‘遗忘’,正在渊底等待。
若三片合一,记忆之树将得以修补;
若任‘遗忘’落入血月之手,所有真实将被重写。”
星图隐去时,神殿外墙浮现一道幽深的裂门。
门后无光,唯有心跳般的低频轰鸣。
李明将“记忆”碎片按入胸口,三色印记延伸出细小脉络,覆盖半侧脸颊,像藤蔓又像泪痕。
阿蘅把银色钥匙挂在自己颈侧,与记忆之瞳重叠,瞳孔里倒映出裂门深处的一缕白雾。
辉焰握住“希望”碎片,火焰印记从掌心蔓延至锁骨,凝成一只展翼的火鸟。
埃兰却未同行,他抬手,将那本初代羊皮卷撕下一页,递向李明:
“渊底无光,地图无用,但你们需要‘引路诗’。”
纸上只有三行:
「以真名为灯,
以羁绊为索,
以眼泪为盐。」
墨迹未干,便化作三只光蝶,落在三人肩头。
裂门闭合前最后一瞬,
记忆之树在远方发出清脆裂响——
第五片金叶彻底脱落,化作一道流星划破夜空,
坠向永夜之渊,
像在为三人点亮第一盏路标,
也像在提醒——
当记忆与希望并肩,
遗忘便在深渊深处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