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外,宇宙的伤口前,战斗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内部。
苏清雪悬浮于虚空,双目紧闭,全部的意志与神力都倾注在维持那道横贯星空的巨大裂缝的“冻结”上。冰魄神力与时间波纹交织成一张巨大而脆弱的网,死死缠绕在裂缝边缘,试图将其扩张的速度降至最低,并勉强维系着一条通往内部、极其不稳定的“通道”。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身躯在年轻与苍老间剧烈闪烁,每一次形态的切换都带来神魂撕裂般的痛楚,银白的长发如同失去生命力的枯草,在能量风暴中无力地飘荡。她不能分心,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让林风和云璃归来的希望彻底断绝。
而守护在她身前的,是已然残破不堪的寂。
归墟似乎察觉到了内部的侵入者,外部的洪流攻击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冲击,而是凝聚成一道道足以蚀穿星辰的黑暗能量束,夹杂着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极致负面情绪的归墟生物,如同嗅到血腥的蝗群,疯狂地扑向苏清雪,扑向那道被冻结的裂缝!
寂的机械躯体现在如同一个遍布伤痕的铁疙瘩。完好的右臂上,那门凝聚了她最高技术结晶的能量炮早已过载报废,冒着袅袅青烟。躯体其他部位的武器模块也大多损毁或弹药耗尽。仅存的几处小型射线发生器还在徒劳地闪烁着,射出的光束在无穷无尽的黑暗潮汐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柴,瞬间熄灭。
“左臂能量传导率下降至17%……右侧平衡推进器失效……外部装甲损毁超过68%……核心处理器过热警告……”
冰冷的警报声在她仅存的听觉传感器中回荡,但她置若罔闻。她的机械右眼死死锁定着前方,不断计算着能量冲击的轨迹和归墟生物的扑击路线。她利用残存的机动性,用身躯作为最后的盾牌,一次次险之又险地挡在苏清雪与攻击之间。坚硬的合金外壳在负能量的腐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断有细小的碎片剥落,被黑暗吞噬。
突然,一道凝练如墨、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黑暗能量束,如同毒蛇出洞,绕过了寂勉力构筑的稀疏火力网,直奔苏清雪毫无防备的后心而去!这一击蕴含的湮灭之力,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此刻状态极差的苏清雪!
寂的机械眼瞬间计算出结果——以她残存的力量和位置,无法完全拦截或偏转这道攻击!
没有万分之一秒的犹豫。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寂猛地侧身,将她那一直微微颤抖、被负物质感染的左臂,悍然迎向了那道致命的能量束!
“轰——!!!”
剧烈的爆炸在寂的左肩处迸发!
那由特殊合金铸造、内部蕴含着部分负能量回路的机械左臂,在这股远超承受极限的攻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暗红色的感染能量与袭来的黑暗能量剧烈冲突、湮灭,发出刺目的闪光和刺耳的爆鸣!大半条手臂瞬间汽化,只剩下肩部连接处扭曲断裂的金属茬口,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
巨大的冲击力将寂的残躯狠狠掀飞,重重地撞击在后方苏清雪以神力构筑的冰晶壁垒上,才勉强停下。
“警告!左臂完全损毁!能量回路反噬!核心稳定性下降!……”警报声变得尖锐而急促。
寂的半边躯体一片焦黑,破损处裸露的线路噼啪作响,她的独眼视野开始闪烁,数据流变得紊乱。这一下,几乎让她失去了大半的战斗能力。
全力维持通道的苏清雪,虽然无法睁眼,无法行动,但灵觉清晰地感知到了这发生在咫尺之间的危机与牺牲。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极致寒意与悲伤的冰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瞬间冻结成一颗小小的冰晶,漂浮在虚空中。她知道寂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她……不能停!她只能将这份沉痛与感激,化为更加坚定的意志,死死支撑着那条通往希望的脆弱通道。
寂挣扎着,用仅存的右臂撑起残破的躯体,再次摇摇晃晃地悬浮起来,挡在苏清雪身前。她的视野已经模糊,处理器的运算能力因损伤而大幅下降,但她的核心指令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在混乱的数据流中如同灯塔般反复闪耀、重复:
最高优先级指令:守护苏清雪。守护通道。守护……
外部涌来的归墟洪流和怪物却没有丝毫减弱。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苏清雪维持的入口冰封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明灭,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瓦解。
看着再次汹涌扑来的黑暗,寂的机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开始强行超频燃烧自己那已然受损的核心处理器!以不可逆的、毁灭性的损伤为代价,换取短暂的计算力峰值和残存武器系统的极限输出!
“嗡——!”
她残破的躯体表面再次亮起不正常的、过载的能量光芒,仅存的几处武器喷吐出最后的火力,精准地点射着威胁最大的目标。她的计算力在燃烧中暂时恢复,甚至更胜以往,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防御。
但这如同饮鸩止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随着处理器的燃烧而一点点变得模糊、消散。
即便如此,那钢铁般的身影,依然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死死地钉在苏清雪身前,直面那无尽的、毁灭的狂潮。
外部防线,已至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