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功法耗神甚巨,道一调息良久,方觉神识恢复清明。他心念微动,自储物戒中取出那只贴满封印符箓的玉盒。
盒中盛放的,正是那得自诡异峡谷、能蚀灭灵力神识的“蚀脉黑晶”。
此物凶险异常,却又可能与那神秘的星枢教乃至地底深处的恐怖存在有关,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他并未立刻打开玉盒,而是先于静室地面布下一个小型禁制,以防万一。旋即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左手青石烙印隐隐发热,与脚下大地气息相连,做好了万全准备。
做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揭去玉盒上的封印符箓。
盒盖开启一条细缝,那股冰冷死寂、湮灭一切的气息再度弥漫开来,虽只一丝,却让静室内的光线都仿佛黯淡了几分,灵气流动亦变得滞涩。
道一眸光沉静,并未以神识直接探查,而是催动青石烙印。一股沉凝厚重的意蕴自烙印中散发而出,缓缓罩向那枚仅拇指大小的黑紫色晶石。
二者气息甫一接触,竟如同水火相遇!
那蚀脉黑晶猛地一颤,表面幽光急闪,那股死寂湮灭之意骤然变得狂暴,竟主动向着青石烙印的沉凝意蕴侵蚀而去!仿佛遇到了天敌,又或是渴望吞噬的美味。
道一只觉左手微微一麻,青石烙印传来的沉凝之力竟被那死寂气息迅速消磨、湮灭!虽然烙印本身并无损伤,但传递出的力量却如冰雪遇阳,飞速消散。
他心中凛然,立刻加大催动青石烙印。更多沉凝厚重的力量涌出,如同增兵援阵,勉强抵住那蚀灭之力的侵蚀。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就在这方寸之间展开了无声的较量。一方欲吞噬湮灭万物,一方欲镇压承载一切。
道一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操控着青石烙印的力量,不再试图去压制,而是化作一丝极其细微的探针,试图解析、感悟那蚀灭之力的本质。
过程极其缓慢,且凶险万分。那蚀灭之力精纯霸道至极,稍有一丝控制不当,便会反扑而来。道一额头再次见汗,神识高度集中,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渐渐地,他捕捉到一丝奇异之处。这蚀灭之力并非单纯的破坏,其核心深处,竟蕴含着一种极其扭曲、冰冷的“秩序”!
一种将万物归于死寂、化为虚无的“秩序”!这与星枢教那种污染、扭曲能量的特质有些相似,却更为纯粹,更为…极端!
“莫非…星枢教的力量,是源自于此?或是试图模仿此种力量却不得其法,故而显得斑驳不纯?”道一心中升起明悟。
他尝试引导青石烙印,不再硬抗,而是模拟出一丝与此界大地法则相似的“承载”与“包容”之意,缓缓靠近那蚀灭之力。
这一次,抵抗似乎微弱了一丝。那蚀灭之力依旧冰冷死寂,却不再那般疯狂攻击,只是本能地湮灭着靠近的一切。
道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以青石烙印为桥梁,小心翼翼地从那蚀脉黑晶中,剥离出几乎微不可察的一丝蚀灭之气,引入自己体内!
他要亲身感受这股力量!
那一丝蚀灭之气甫一入体,道一便浑身剧震!仿佛一道绝对零度的冰线窜入经脉,所过之处,灵力瞬间冻结、崩解、化为虚无!连经脉壁障都仿佛要随之湮灭!
恐怖!大恐怖!
道一想也不想,全力运转《九寰地元功》,丹田内五行元力疯狂涌出,如同五道颜色各异的洪流,围向那丝蚀灭之气!
然而,平日足以碾压同阶的五行元力,此刻竟难以迅速磨灭这丝微弱气息,反而被其不断湮灭消耗!那蚀灭之气如同最顽固的毒瘤,死死盘踞在经脉一隅,疯狂破坏!
道一脸色瞬间苍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急忙调动青石烙印之力涌入体内,配合五行元力,双重镇压!
良久,那丝蚀灭之气才被彻底磨灭。道一内视,只见那处经脉已受细微损伤,灵力运转略显晦涩。
他长长吁了口气,心有余悸。仅仅一丝,便有如此威力!此物之凶险,远超想象。
但他眼中却无惧色,反而闪过一抹锐利精光。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亲身感受之后,他对这股力量的特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其核心那种扭曲的“秩序”,虽与生灵之道相悖,却也是构成这浩瀚宇宙法则的一部分。
“若能洞悉其妙,甚至…以青石烙印之力缓慢吞噬、转化…”一个更为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但这绝非眼下所能企及。
他再次看向玉盒中那枚蚀脉黑晶,眼神无比凝重。
此物,是钥匙,也是灾祸。
他缓缓合上玉盒,重新贴上封印。
知其凶,方能慎其用。此物之秘,需从长计议。
静室复归寂静,唯有点点湮灭余韵,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