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对“秩序”之力的全新领悟,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力量的大门。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地鲸吞魔气,而是开始主动引导青石烙印的力量,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匠人,精准地剖析、剥离、重构着魔气中蕴含的混乱法则。
那混沌道则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元婴与肉身,不仅仅是修为的暴涨,更是一种生命本质与道基的升华。
炼虚七重的境界迅速巩固,并且朝着更深处稳步推进。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敏锐,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尤其是对能量和法则的流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度。
也正因如此,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看”到了魔心碎片的状态。
那团原本不断扭曲、散发着滔天魔威的暗红色物质,此刻的“蠕动”明显带上了几分焦躁与……力不从心。
它释放出的魔气,无论是量还是其中蕴含的混乱法则强度,都比最初减弱了不止一筹。那原本如同黑色汪洋般充斥整个深渊底部的魔气领域,范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浓度也明显下降,仿佛退潮的海水,露出了下方更多布满诡异纹路的黑色岩石。
魔心碎片那混乱的意志中,传递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吞噬与暴虐,而是夹杂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一丝越来越清晰的……恐惧!
它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的人类修士,这个本该成为它养料的存在,为何体内会拥有如此克制它的力量?
那青色的光芒,不仅将它赖以生存和污染万物的魔气转化为对方的资粮,更是在从根本上瓦解它存在的基石——那些混乱的法则!它感觉到自己的“本质”正在被一点点抽丝剥茧般地掠夺、消化!
更让它绝望的是,它所有的手段似乎都失效了。能量冲击成了资敌,精神污染如同清风拂过磐石,连它最本源的混乱法则,都在对方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被强行“教化”、吸收!
此消彼长之下,道一的气息愈发渊深磅礴,周身隐隐有混沌光泽流转,与这深渊的死寂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镇压一切的秩序威严。
而魔心碎片的光芒则愈发黯淡,体积似乎都缩小了一圈,散发出的魔威大不如前。
它终于意识到,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等待它的,绝非吞噬对方,而是被对方一点点蚕食、消化,直至彻底湮灭!
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彻底消亡的大恐惧,压过了它混乱的意志。
终于,在道一又一次引导秩序之力,精准地剥离走一大片蕴含核心法则碎片的魔气之后,魔心碎片做出了一个它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的决定。
它那不断扩张、试图淹没道一的魔气领域,猛地一顿,随即如同受惊的触手般,飞速地向核心收缩!
不再是进攻的姿态,而是紧紧地环绕在自身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实、凝练的暗红色护壁,如同一个巨大的、跳动的魔茧!
它放弃了进攻,放弃了侵蚀,转而采取了最保守的……固守!
这意味着,它承认了自己无法奈何道一,承认了在这场诡异的拉锯战中,它已经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它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保住自己最后的核心本源,不再给道一吞噬的机会!
“嗡……”
随着魔气领域的收缩,整个深渊底部的魔气浓度骤降。原本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也随之减轻了大半。
那些无处不在的、试图钻入骨髓的阴寒与混乱意蕴,也变得稀薄起来。
道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切变化。
他周身奔腾的混沌元力渐渐平复,修为稳稳停在了炼虚七重巩固的阶段。
他望向那缩成一团、全力防御的魔心碎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他能感觉到,魔心碎片虽然采取了守势,那层魔气护壁也的确比散逸的魔气更加凝练,防御力更强,但其本质并未改变。
在秩序之光面前,这层护壁,无非是更厚实一点的“食物”罢了,只是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和力气去“消化”。
攻守之势,已然彻底逆转!
之前是魔心疯狂攻击,道一在生死边缘挣扎、反噬。而现在,道一成了那个掌握主动的猎手,而魔心,则成了缩在壳里,瑟瑟发抖,等待最终审判的猎物!
道一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彻底适应和掌控炼虚七重的力量,以及体内那新生的、蕴含着混沌道则的元力。
同时,他也需要仔细探查一下这个困住他的深渊底部,魔心碎片在此地盘踞无数年,或许还隐藏着其他秘密,或者……出路?
他站起身,青石烙印散发着温润而威严的清光,将他周身照亮。他不再理会那龟缩防御的魔心,开始以脚步丈量这片黑暗的深渊之底。
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地扫描着每一寸岩石,感知着地脉的流向,能量的残余。
魔心碎片感受到道一的靠近,那暗红色的护壁微微波动,传递出更加清晰的警惕与恐惧情绪,但它依旧死死缩着,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它此刻只希望这煞星探查完毕后,能自行离开,或者……那该死的上古封印能继续困住他。
然而,它这固守的举动,在道一眼中,无异于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
深渊易主,已成定局。接下来的问题,已不再是能否战胜魔心,而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榨取它的价值,以及……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道一的目光,最终投向了脚下那坚硬、布满纹路的黑色岩石深处。他的地脉感知术,隐约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波动。似乎在这极深的地下,除了那条被魔气侵染、供给魔心能量的灵脉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