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如同一枚被投入沸腾锅中的坚果,在墨色翻涌的海面上疯狂地颠簸、旋转。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密集得让人睁不开眼,呼吸间满是冰冷的水汽和浓郁的臭氧味道。狂风咆哮着,卷起数米高的浪头,时而将船猛地托上令人眩晕的浪峰,时而又狠狠将其摔向深不见底的波谷。
肖胜单薄的身躯死死贴在湿滑的船板上,双脚如同生根般蹬住船板缝隙,凭借着龟息功带来的强大核心力量和对身体精妙的控制,勉强维持着不被甩出船外。他的左手紧紧抱住唯一能提供些许依托的、低矮的桅杆基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船帆早已被狂风撕扯成碎片,不知卷向了何方。
右手之中,那根食指粗细的青翠竹竿武魂紧紧握着。雨水不断打湿竿身,使得那青翠之色在偶尔亮起的闪电映照下,显得更加透亮、深邃,仿佛内里蕴藏着一整片被压缩的暴风雨海洋。竿身上那些淡蓝色的水光纹路,此刻竟如同活过来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着,散发出一种既兴奋又警惕的魂力波动。
“不能慌……稳住……”肖胜在心中默念,龟息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那被压缩至一比十的凝练魂力在经脉中奔腾,不仅提供着稳住身形的力量,更如同最灵敏的感知延伸,帮助他在剧烈的颠簸中捕捉着船体与海浪那稍纵即逝的平衡点。他索性放弃了划桨,完全依靠魂力微调着船身的角度,试图顺应这狂暴的浪涌,而非与之对抗。
他将竹竿探出船舷,银金交织的钓线垂入沸腾的海水之中。
“滋啦——!”
就在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际,几乎同时,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的瞬间,那没入水中的钓线末端,竟猛地窜起一连串细密的、蓝白色的电火花!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沿着湿润的钓线飞速向上蔓延,瞬间爬满了大半截钓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响,将周围的海水都映照得闪烁不定!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麻痹与灼热的奇异触感,顺着钓线、透过竹竿,猛地传入肖胜的手臂,让他整条胳膊都微微发麻。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共鸣?他的武魂,他的钓线,正在主动吸收、或者说,正在与这天地间狂暴的雷电能量进行着某种初步的、危险的接触!
‘有反应!果然有反应!’肖胜心中一震,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探索欲。‘这雷电能量虽然狂暴,但通过海水和钓线传导后,似乎并非完全无法承受……再往远一点,让雷电的能量多接触一下,或许能激发出更深层的变化!’
他强忍着手臂的麻痹感,非但没有收回钓线,反而尝试着将更多的魂力注入竹竿,引导着钓线向着雷电能量更为密集的区域探去。每一次闪电亮起,每一次雷声炸响,钓线上的电火花就更加炽烈一分,那银金的色泽在电光的淬炼下,似乎也变得更加纯粹、耀眼。
海水冰冷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咸涩中带着一股电击后的淡淡腥气。他抹去脸上的水渍,那双在电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钓线与海面接触的地方,仿佛要透过这狂暴的雷海,看穿其背后隐藏的、属于他武魂的真正奥秘。手腕上,那枚阿珠给予的贝壳吊坠,紧贴着皮肤,在雷电交加中,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