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两家工厂我都联系过了,南风服装厂那边老板就在厂里,我们现在过去吗?”
“不去服装厂,去豪庭酒店,我们做东请客。”
“好的,我这去打电话联系。”
“嗯,我去给你姐煮好饭。”
伊毅和顾凝霜都是性格干脆的人,这生意还没完整规划呢,直接就联系人家工厂老板了。
而那南风厂的老板还真是急着出手,一听到顾凝霜要买工厂竟然就急急答应了。
伊毅还不忘给顾雪琪煮好午饭,两人才一起离开。
豪庭酒店是海安县唯一的四星级酒店,也是海安县最好的酒店,伊毅在这里订位置,就是对南风厂老板的尊重,也是代表他们对于这次收购的重视。
去的路上是顾凝霜开车,伊毅则是坐在后座看着顾凝霜收集的,关于【南风服装厂】的资料,还有一些网上收集来的资料,先一步了解对方的情况和大致实力。
豪庭酒店的【听海阁】包厢内静谧平和,氛围与窗外正午的喧嚣截然不同。
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晕,映照着光可鉴人的红木圆桌和精致的餐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即将上演的商业博弈的微妙气息。
伊毅和顾凝霜提前到了,正低声做着最后的沟通。
伊毅穿着合身的休闲西装,神色平静,眼神却锐利,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已知的关于南风服装厂的信息。
顾凝霜则显得有些兴奋,又带着点紧张,一身干练的裙装,不时看向门口,期待中夹杂着志在必得。
“姐夫,你说这南风厂的老板,会轻易松口吗?”
顾凝霜忍不住再次确认,伊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他急,我们稳。记住,我们是买家,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当救世主的,待会儿看我眼色,该强硬的时候不要犹豫。”
正说着,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一个略显富态、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额角带着细汗,脸上堆着热情却难掩疲惫的笑容。
“哎呀,顾小姐,伊先生,久等了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实在抱歉!”
来人正是南风服装厂的老板:朱广财。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抱着公文包的年轻助理。
“朱总太客气了,我们也刚到。”
伊毅起身,不卑不亢地与他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心有些潮湿。
顾凝霜也笑着打了招呼。
一番寒暄落座,服务员开始有序地上菜,精致的闽粤菜肴摆满了桌面,酒也斟上了,按本地规矩,上了高度的丹凤高粱。
在这个时间段,茅子酒已经炒起来了,但泉南这边的本地人都还是喜欢在酒局上喝丹凤高粱。
几杯酒下肚,场面话说过一轮,气氛成功热络了起来。
朱广财显然是个场面上的人,说话圆滑,不断称赞顾凝霜年轻有为,夸伊毅气度不凡,又感慨斌仪鱼竿厂的飞速发展,言语间不乏羡慕。
伊毅只是微笑着应和,并不多言,耐心等待着对方切入正题。
果然,酒过三巡,朱广财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叹了口气,开始诉苦:
“不瞒二位,我这南风厂啊,以前也是风光过的。只是这两年市场变化太快,竞争激烈,摊子铺得大了点,管理跟不上,这才……唉~”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伊毅的神色,见对方依旧平静,便继续道:
“听说顾小姐想自己做服装品牌,有志气!我这厂子,设备都是现成的,工人也都是老师傅,手艺没得说。要不是我最近……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小问题,另有个项目急需资金,还真舍不得出手。”
他开始强调厂子的硬件价值,试图抬高预期。
伊毅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开口:
“朱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既然坐在这里,就是对南风厂有兴趣,贵厂的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一些。
听说~贵厂的产品线颇为丰富,从运动到休闲,从衬衫到裤装,应有尽有?”
朱广财眼睛一亮,以为伊毅看中了这份全面,连忙点头:
“对对对!我们厂子就是品类齐全,客户需要什么我们就能生产什么,灵活得很!这可是一大优势啊!”
伊毅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品类齐全,有时候也意味着精力分散,缺乏核心产品。
我研究过近两年贵厂的销售数据,似乎每条产品线的表现都……差强人意。
这在竞争激烈的服装市场,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外界对南风厂的估值,朱总应该心里有数。”
他直接点出了南风厂的软肋,语气平和,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朱广财试图营造的【优质资产】泡沫。
朱广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伊先生这话说的……市场总有起伏嘛。
主要是最近我资金链确实紧张,不然靠着厂子的底子,挺过这段时间,肯定能好转。”
他再次强调资金问题,暗示自己急于出手,但也透露出“若非不得已绝不卖”的意思,这是一种谈判策略。
“理解,做生意,资金周转是关键,不知朱总对南风厂的预期价位是?”
“两千三百万!伊先生,顾小姐,这个价格绝对公道!光是厂里的设备、库存,还有那块地皮的使用权,就远不止这个数了!更别提那些成熟的销售渠道和熟练工人了!”
顾凝霜闻言,微微蹙眉,这个价格比她和伊毅预估的高了不少。
伊毅却笑了,是那种带着了然于胸的淡然笑容:
“朱总,您这个价格,恐怕是包含了您对南风厂最鼎盛时期的感情溢价了。
据我所知,贵厂目前银行负债就有六百万,库存积压严重,许多设备也已折旧严重,按照现行的市场评估法,公允估值大概在一千两百万到一千五百万之间。
您开口两千三百万,未免缺乏诚意。”
朱广财的脸色变了几变,他没想到伊毅如此犀利,准备得如此充分,他也早有准备继续辩解:
“伊先生,账不能这么算,那些渠道,那些技术积累,人脉关系……”
“朱总,”伊毅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和却带着压力。
“我们看重的是南风厂的潜力和部分优质资产,而不是背负一个沉重的包袱。
您急,我们知道,我们有意向,也是诚心来解决您的问题。”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试探性的价格:
“这样吧,看在朱总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们愿意出价一千万,承接南风厂包括债务和员工在内的所有资产和义务。”
“一千万?这不可能!”
朱广财差点跳起来,这个价格远低于他的心理底线。
“伊先生,你这砍价也太狠了!一千万连还银行贷款都不够!”
“我这一千万可是连你们厂的债务也接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双方唇枪舌剑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