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碎雪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
林峰望着东边林子上空飘着的降落伞，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些白色的伞花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格外扎眼，密密麻麻足有几十顶，显然不是小股部队。
“军长，最少一个伞兵连！”赵虎从雪堆里探出头，刀疤脸冻得通红，“他们往林子深处落，像是想绕到德川城西，和城里的残兵汇合！”
林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德川城里还有百十号美军残兵，要是让伞兵和他们凑到一起，再依托城墙顽抗，后续去云山的计划就得搁置。
他回头看向陈刚，声音斩钉截铁：“陈刚，你带坦克团分两路——一路往东边降落区冲，用炮火封死他们的集结点；另一路去城西路口，别让城里的残兵跑出来接应！”
“得嘞！”陈刚抹了把脸上的雪，转身就往坦克群跑，边跑边喊，“一营跟俺去东边！把炮口调高点，别让伞兵落地就开枪！二营去城西，给俺把路口堵死，一只耗子都别放出来！”
坦克的轰鸣声瞬间炸响，十几辆坦克碾着积雪往前冲，履带压出的雪沟里，冰碴子飞溅。
林峰站在土坡上，看着第一辆坦克的炮口喷出火光，紧接着，东边林子就传来了爆炸声——那是高爆弹在伞兵降落区炸开，雪沫子和泥土掀得有两人高。
“军长，俘虏了个落单的伞兵！”小李押着个穿卡其色伞兵服的士兵跑过来，那士兵冻得瑟瑟发抖，手里还攥着半截没拉开的手雷。
赵雅立刻迎上去，没急着问话，先从医疗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那伞兵愣了愣，犹豫着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赵雅蹲下身，声音平和：“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伞兵嚼着饼干，眼神闪烁了一下，刚要开口，突然瞥见远处的降落伞被炮火炸得粉碎，身子一僵。
“是……是黑鹰组织的人让我们来的，”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任务是缠住龙魂军，不让你们去云山……”
“云山？”林峰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黑鹰的人在云山有动作？”
伞兵点头，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手还在抖：“这是他们给的云山后勤站布防图……说我们只要拖够四个小时，就有人会端了那里的补给线。”
赵雅接过布防图，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密码本和铅笔，蹲在雪地上快速比对。
她的手指冻得发紫，却依旧灵活地在纸上划着，眉头越皱越紧：“这图是半个月前的，但标注了几个新的隐蔽火力点，应该是黑鹰组织最近摸查的——他们想从北边的山沟偷袭，那里是后勤站的防守薄弱点。”
林峰刚要说话，东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赵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喘：“军长！俺们摸到伞兵指挥点了！他们在林子里架了电台，正往云山发信号！”
“打掉电台！别让他们传消息！”林峰对着通讯器喊。
没过多久，通讯器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接着是赵虎的声音：“搞定了！电台砸了，还抓了个中尉，他说黑鹰的‘001号’已经往云山去了！”
“001号？”林峰攥紧了通讯器，那个戴假眼的黑衣人终于有了编号——看来他果然是黑鹰组织的头目。
他刚要下令让赵虎押着俘虏回来，腰上突然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林峰！”赵雅眼疾手快扶住他，掀开他的棉衣，只见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伤口裂开了一道两指宽的口子。
“必须重新处理，再流血就该休克了！”
她不由分说把林峰按在雪地上的枯树干旁，掏出消毒水和新绷带。
酒精碰到伤口时，林峰疼得浑身一哆嗦，却咬牙没吭声，只是盯着西边的方向——陈刚的坦克团已经把城西路口封死，城里的残兵几次想冲出来，都被坦克炮打了回去，雪地上躺了不少美军的尸体。
“忍忍。”赵雅的声音放软，手指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的止血带，“等处理完德川的事，你必须休息半天，伤口再崩开就麻烦了。”
林峰点点头，目光又落回东边：“赵虎那边怎么样了？伞兵残部清完了吗？”
“快了。”赵雅一边包扎一边说，“陈刚刚才说，大部分伞兵要么被炮火炸了，要么被围在林子里，只剩十几个在躲。”
话音刚落，陈刚的通讯器就响了：“军长！城西残兵投降了！伞兵也清得差不多了！就是……俺们在伞兵的背包里搜出了不少定时炸药，上面标着‘云山后勤站仓库’的字样！”
“定时炸药？”林峰猛地站起来，伤口的疼都忘了，“快让工兵拆了！另外，给云山后勤站发紧急信号，让他们立刻排查仓库，特别是北边山沟的入口，一定要守住！”
赵雅立刻拿起通讯器，调向云山的频率。
可喊了半天，那边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不对，之前联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他一把抓过通讯器，对着话筒大喊：“云山后勤站！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依旧是死寂的电流声。
就在这时，赵虎押着那个伞兵中尉跑了过来。
中尉被冻得嘴唇发青，看见林峰，突然挣扎着喊：“别白费力气了！黑鹰的人早就带了信号干扰器！他们说……说等干扰器启动，就是云山那边动手的时候！”
“信号干扰器？”林峰猛地看向赵雅，“能找到干扰源吗？”
赵雅摇头，手指快速拨动通讯器的旋钮：“干扰范围很大，最少覆盖十几里，除非靠近干扰器，不然没法破解。”
陈刚也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军长，那俺们现在咋办？是先找干扰器，还是直接去云山？”
林峰抬头看向云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只能看见远处隐约的山影。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又看了眼身边的战士——小李正擦着枪上的雪，小王扶着受伤的老周往医疗点走，赵雅还在试图联系云山，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能等。”林峰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刚，你留一个坦克营守德川，处理俘虏和残兵，剩下的跟我走！
赵虎，你带狼牙小队当先锋，抄近路去云山北边山沟，先摸清情况！赵雅，你跟在主力后面，继续尝试联系后勤站，一旦有信号立刻通报！”
“是！”所有人齐声应下。
赵雅收拾通讯设备时，悄悄往林峰手里塞了个暖水袋：“路上别冻着，伤口要是疼得厉害，就喊我。”
林峰接过暖水袋，心里一热，点了点头。
坦克团很快集结完毕，十几辆坦克排成纵队，朝着云山方向开去。
履带碾过积雪的声音在空旷的雪野里格外响亮，炮口对着前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赵虎的狼牙小队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林子里，只有雪地上留下的浅浅脚印，证明他们曾经经过。
赵雅坐在一辆装甲运兵车里，抱着通讯器不停调试。突然，一阵微弱的信号传了过来，里面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云山后勤站……遭袭击……黑鹰……”
“有信号了！”赵雅立刻喊。
林峰凑过去，刚要听清楚，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滋滋”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云山后勤站，果然出事了。
而他们离云山，还有整整一个小时的路程。
雪越下越大，把坦克的履带印很快覆盖。林峰望着前方漆黑的山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黑鹰组织得手前，守住云山的补给线。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云山北边的山沟里，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正举着枪，对着后勤站的仓库大门，缓缓扣动了扳机。
更远处的山坡上，那个戴假眼的黑衣人（001号）正举着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龙魂军的救援，还来得及吗？